张氏心里想的就是这件事,这臭丫头每年都问,都快问出茧子了,她何尝不想允了这事,正好云胜华也有假日,一家子出游正好,只是现在家里可不比以往,定是要留人看家的,
只是要留谁呢?留谁都不好,哪有其他人出去玩得无忧无虑,就留下那个人空对着四面墙壁无聊至极?她可做不出这种事来,所以最好就是大家伙都别去,反正每年都有赛龙舟,待他们搬到城里去看,不也一样。
“不去,待你长大些,咱们再去。”
云苓却不允了,爪子生气地在木盆里乱扒拉,“阿娘,我已经十一了,还去过七闽那些远的地儿,就这么两个镇,你还能怕我丢,没理没理。”
张氏哭笑不得,“你这哪里学来的怪脾气,我问你,要是都去看赛龙舟,你要留谁看家?你养的蜜蜂就不怕被人偷了?上次学凫水时单独留下公爹,就被大房的人闯了进来,要是一家子外出,还不得让人把家搬了?”
云苓倒是有些回不上话,张氏说的在理,但她们也不能一直这样顾这顾那的,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云苓见张氏这头行不通,就去缠云老娘,她直接从后边抱住云老娘的腰,“阿奶,我们去看赛龙舟好不咯?”
“作死的瓜娃子,要是害老娘的手指被箬叶划破,老娘看不着龙舟就找你算账。”
云苓的眼睛亮了,连忙蹲到云老娘的身旁,装模作样地拎起一片箬叶就要帮着洗,“阿奶,你是不是要去看赛龙舟?”
云老娘抬起腰,定了两会儿就往后仰,侧头对着张氏说道:“椿娘,往年范老娘都是让我去给她看着家,今年待他们一家去看完回来,我让她帮忙看着家就行。”
“就是就是。”云苓连忙附和道:“阿娘只要把交子藏好,菇房的门锁上,一切自然无事,这要是谁敢打咱们蜂群的主意,不还有村长伯伯出马吗?谁有这个胆子敢得罪村长伯伯?”
云老娘既都这样说了,张氏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轻轻戳了戳云苓的小脑门,亲昵道:“你啊~”
得到允许的云苓简直开心地就要飞起来,事实上她也差不多,她不再碰箬叶,甚至不再呆在厨房,跑到院子里高兴地打转,“芜湖,到时候我就把你们俩也带上,我们一家子都要去看一次赛龙舟。”
小白听懂了云苓的话,兴奋地缠着云苓的脚,她走一步,它就跟一步,只要去看过赛龙舟,它就是看过赛龙舟的狗狗了。
而眯着眼睛打盹儿的大黑被小白摇晃的尾巴打到怀疑人生,它“喵!”
了一声,举起爪子就打小白一巴掌,院子里又上演猫追狗打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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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前夕,张氏一早起来就将糯米,红豆浸到水里泡,继而燃灶烧水,水开后放入盐,灰水和箬叶,煮上一会儿把灶火停了,任由箬叶在锅里浸泡。
张氏紧接又准备红枣,板栗,果干等,待一切准备就绪,云老娘也拿出撕好的马莲出来,两人配合默契,拎起箬叶撮成一个小兜状,先往里铺上一层红豆糯米,
再朝上头迭加红枣,板栗,果干,核桃,最后再用红豆糯米覆盖,完后合上箬叶,用马莲绑起来,一个个角粽子就完成了。
云老娘把角粽子下到锅里煮,云苓却没继续侯着了,她对这甜腻的粽子可不大感冒,每年都是只吃一口就给回张氏,可她没想到今年却有一个艾叶草咸蛋黄团等着她。
张氏把多余的艾叶草剁碎取汁,兑入相应的糯米粉揉成一个个粉团,再往粉团里加入一整个咸蛋黄,最后还用箬叶包起来下锅蒸。
云苓吃到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但她还是很难忘记这个味道,凉凉的艾叶草香与箬叶的香味融合在一处,唇齿都蹭上香气,
咸蛋黄沙沙的,一入嘴就调皮地往牙缝里钻,霸道地抢占味蕾,这要是趁热咬下去,还能吸到一丢丢黄油,美味极了。
云苓偷偷藏了一个,将它放到床头处,她宣布,这就是她端午的宝贝粽子,端午,就该吃点儿咸口的。
翌日太阳高高挂,当香烟的味道飘到云苓的窗头来时,她就知道今日又是云老娘的主场,
她都不用扒窗看,就知道云老娘先是用红纸将艾叶草和菖蒲捆成一束挂在大门上,再拱手对着喃喃道:“今日端午,各求安康,身上邪毒,各避左右,不知名的,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勿要手多,勿要脚痒,拜托拜托。”
喃完话,云老娘就回到院子来,桌上放有角粽子,还有六个糯米团和些许糖果,桌角边就有些帛衣银钱,更重要的就是那对茭杯。
茭杯一落,喃叨万响,在云苓等了大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听得一句,“吃粽子,承神恩咯。”
云老爹先打的头阵,云胜华和张氏紧随其后,接
着就是云若春,云若夏和云初,每个人都解开一只角粽,围在桌边享乐。
云苓混在其中,偷偷拿出昨夜藏起来的艾叶草咸蛋黄团,狠狠咬上一口,嗯~~巴适得很~~
下两镇的龙舟要赛上三天才止,今日端午,正是人多,范老娘一家子一大早就赶着去凑热闹,云老娘祭过祖后就到她的家里替她看家。
云苓闲着也是闲着,就一头冲到云初她们那伙人去,可一见到她们在摆弄些彩丝,霎时就没了心思。
“苓姐儿快来,自个儿的长命缕自个儿做才灵验。”
云苓不信这些,但要走之时手上已经被递了彩丝。
“快些坐下。”云若春一把将云苓拉到身旁落座,调侃道:“就这么些小玩意你都不弄,日后若遇上如意郎君,香囊还让别人帮你绣不成?”
“姑好生没理,我为何要绣香囊给他,街上不多的是,焉能把这钱儿也挣了?”
云若春乐道:“你自个儿亲自绣的才能彰显你的心意,那可是别人比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