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夏一整个愣住,周掌柜与她们的关系经过上次那事之后是更加亲近的,而且入秋干燥,正是食用木耳的好时候,怎么就收不了呢?
“周掌柜,不知是咱们的黑木耳不够好,还是价格的问题?”
“非也非也,小娘子怕是不知道,这城里之前可是出过一场木耳命案的,你们瞧那荒废了的酒楼,便是事起的由头。”
云苓往周掌柜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间酒楼像一个枯槁老人一般垂垂而立,门窗破烂不已,瞧着是有些年头。
“掌柜的,这当真是吃了木耳引起的?还是说有人特意陷害?”
“当年这事也是模糊得不行,有人又说是东家的黑心,故意给坏了的木耳做菜,有人又说东家的与别人的结了仇,被心怀鬼胎之人下了毒,总之就是众说纷纭,最后不了了之。”
周掌柜见云若夏眉目忧愁,便多说了两句,
“如今城里对这黑木耳可谓是谈风色变,若说吃,可没几个敢吃的,除了那些个缺钱日子过不下的能当把饭吃,可既是缺钱的,又怎么来我们这酒楼吃一顿呢?你说是吧?”
周掌柜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云若夏和云苓也不好再继续纠缠,只是她们的心情不佳也正常,明明是打算卖个好价格求个好出路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还有什么比辛苦种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还要更难受呢?
云若夏怕云苓伤心,开口安慰道:“苓姐儿,要不我们到别的酒楼看看,事情都已经过去,说不定能成。”
“不用了姑,这城里的人不吃,往外去别的城,别的地儿就会有人吃,我们把家里的黑木耳都摘了晒成干,可以通过商行卖出去。”
这也是云苓和张萧谈话时得来的灵感,他们采来的菇都可以晒干卖出去,黑木耳怎么不行?
只是这商行的选择……云胜华在商行里做事,自是清楚里边的行道,若让他经手去卖,一定不会吃亏。
但云胜华是个老实做派,又是做账房的,本就容易落人口舌,要是弄上自家的黑木耳,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将行里的钱往自个儿的腰包掏,三人成虎,怕是容易失去东家的信任,这可使不得。
云苓想到,云若夏也自然清楚他哥的性子,自也是不勉强的。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陆家商行,云苓抬头,一个激灵,“姑,这个陆家商行你和阿爹是不是来过啊?”
“对啊,还礼的时候来过,你这是想卖给他们?”
“嗯嗯,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说他们的不是,想来是跟周掌柜一样好的。”
云若夏低头看云苓一眼,她有一瞬间觉得她这个侄女有点不像小儿,反而跟个大人似的,但她说的没错,不管是那个少东家还是曹叔,都是不错的,便也走进商行里。
迎上来的是曹叔,见到云苓的那一刻就笑说道:“这位是华哥儿的女儿吧,眉宇间太像了。”
云若夏也笑道:“曹叔好眼力,这是我侄女。”
云苓也跟着喊,“曹叔好。”
曹叔乐得掏出兜里的糖果哄人,又问及她们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云若夏也不兜圈子直接将想要卖木耳干的事说出来。
曹叔经上次的事得知她们家大多都是女娃娃,故了多了一些照拂之心,“你们有多少?”
云若夏不知,就看向云苓,云苓也摸不出个大概,转问道:“量少质优的货可有最低收购量?”
“这……倒没有,质优走的便是京城或江南的路线,交通便利,量少自然也收。”
云苓点点头,她在质量方面就没有担心过,但云若夏却有些不自在,她可没有与商行打交道的经验,村里听来的八卦也不曾涉及到这一方面,所以对于价格她是没有把握的,也不敢随意报价。
曹叔却是一眼看穿,他只道:“待你们把木耳干送来,我们再议也不迟。”
云若夏连连道谢,就带着云苓离开。
她们刚走,陆应淮就从屋里出来,他一见曹叔站在大门处往外挥手,好奇道:“曹叔,你这是跟谁打招呼?”
“噢,是华哥儿的家人。”
“他那个妹妹?”
“对,还有他女儿,我跟你说,他女儿跟华哥儿眉眼很像。”
陆应淮的脑海中立马就闪过云苓的样子,开口问道:“曹叔瞧着她有几岁?”
曹叔摸了一下下巴,“估摸着七八岁。”
这与陆应淮想的差不多,他又问道:“她们来这可有什么事?”
“想卖木耳干,走咱们商行,价格嘛,到时候再议。”
喜意顿袭上陆应淮的心头,
他也不知为何会生出这种感觉,明明就与别人只有一面之缘,却一直念念不忘。
“到时候是何时?”
曹叔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感觉,他何时见过陆应淮这般模样,便将他与云若夏给联想起来,毕竟两人年岁相似,云若夏又是这么早就涉足生意之事,不失胆魄,陆家也不是注重门第的,也不是不可能。
“约摸也有两日吧。”
“那曹叔到时候喊我一声,我也来学学怎么谈生意。”
曹叔心中只想笑,这借口找的太过蹩脚,六岁就开始学习做生意的人,学了六年还说要学生意,不是凭白要惹人笑话吗?
但曹叔没有揭穿他,只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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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里的云苓和云若夏就连忙采下椴木上的黑木耳,放到院中趁着阳光好好地晒上一晒。
两日功夫黑木耳就被晒成黑木耳干,云苓和云若夏将之装好就要驾驴车去城,只见范老娘跑着过来一脸着急喊着:
“苓姐儿,你奶喊你送擀面杖,快去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