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姐儿,这要是辛苦就先歇歇,日子长着呢,也该把活计放得长一些做才是。”
“阿娘,我不累,你去做饭吧。”
云苓站起身就去扒拉羊毛,昨夜陆应淮可是送来满满的三麻袋羊毛,就算是把老鸨要那十一件胸罩做了,还是有不少羊毛剩下,这样她就可以按照她原来的计划行事。
她要利用这些羊毛,尽可能做出多种样式的胸罩来,再请一班人穿上一套走走秀,把照夜青彻底打出名堂来。
云苓对未来可是充满憧憬,可待她抓起一把羊毛时,就对上云老娘笑眯眯的小眼神,她不知怎的,就有点儿害怕,
她总觉得云老娘的嘴里下一瞬就会吐出一句,“妹妹仔,叔叔陪你玩啊。”的金鱼佬话语。
“阿奶,你笑什么,怪瘆人的。”
“呸,你这瓜娃子没大没小,竟敢揶揄你阿奶。”
云老娘横了云苓一句,但也只是那么一句,说完就很快恢复刚才那副笑眯眯的嘴脸来。
她倒是看不出啊,陆少东家那小子竟然是瞧上这瓜娃子,亏她此前还认为是看上夏姐儿呢。
昨夜她可是半点儿都没闲着,站在房里的窗口,止不住地就往外看,越看就对陆应淮越是满意的不行,斯斯文文,温温柔柔,还没有什么架子,看着这瓜娃子的神情可是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一听到椿娘说苓姐儿爱喝那紫苏饮,就又这又那地说着话趁机把壶子都捧走了,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其实想来也是她有些没留神儿,此前那陆少东家不就是上门来提及苓姐儿?偏她还以为两人不相识,擦不出什么火花来。
再者,去下两镇看赛龙舟的时候,不也是急着赶着追上前问她们元宵要不要赏花灯,哎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就差把“我想娶苓姐儿”给刻在脑门上了咧。
“可以啊小衰娃儿,有你阿奶当年的风范啊。”
云苓被云老娘这话说的一愣,她怎么就有她阿奶当年的风范了?难道是说她吃苦耐劳?
但她还来不及多想,云老娘就又继续叨叨着,
“想当初,老娘我可是称霸村头村尾的一支花,多少儿郎追着喊着说是心仪我,大多还是家中富贵,家庭和睦,还有一两个城里人呢。”
“我当初若是挑一个人嫁了,生活指不定会比现在好上不少,不必去给别人接生,保不准还能过上有奴仆伺候的日子呢,哪用像如今这般做这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云苓是惯喜听老一辈人家说事的,她总觉得去听别人说过去的事,就相当于自个儿也经历了那一辈的事,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便也搭话道:
“阿奶,你后悔不?”
“后不后悔的,这哪有得说,老天也没有这个药给你使,只是人这一辈子吃多少喝多少都是天注定的,命是这般安排你走,你强求不得。别说什么逆天改命,那都是话本子里的事,人都是生于天地之间,何来逆这个天,改这个命?”
云苓张张嘴,正要想些话来打破这个观点,云老娘又继续说道:
“当初我见你阿翁,不大欢喜,这一家三房人,我是最害怕面对妯娌关系的,自个儿脾气又爆,性子又不大好,日后难免会跟个爆竹一样,一点就爆。”
“更何况你阿翁是个小儿子,处处定是要被大房二房压着,这打起架来可都不会得劲儿,生怕她来一句长嫂为母。”
“去她的长嫂为母,二嫂为二母,老娘我只有两个娘,一个是生我的,另一个是生我男人的,其他的都闪一边去。”
“可我阿娘说,我们八字相合,时辰亦佳,是上辈子注定的缘分,走是走不掉的,我就认命了。再者,若是我不嫁给你阿翁,哪里有你爹,哪里有你咧。”
云苓就此打住这个话题,她可不愿接这个话,接得太自我,未免显得太过凉薄,不念亲情。
要是顺着她的话说吧,未免给她多了一个支棱起来的机会,但凡日后她感到不幸,就会将道德的枷锁往自个儿的身上套,那惯用的话语就跟渣男语录一样,
“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怎么样怎么样。”
这种话术云苓在地下室的时候听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过云苓很快就又反应过来,她阿奶给她说的这些事,与她拿羊毛做羊毛毡,吃苦耐劳有什么关系?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她阿奶有这种错觉?
云苓的三袋羊毛是花了五日的功夫才捶打完的,得到的除了羊毛毡,自然也离不开手抽筋,还提一下就会痛的那种。
冰娘见云苓这般,心里也是心疼,这人原本不需要这般卖力的,但还是这般拼命,日后定能成就
一番大业。
“苓姐儿,你可得歇歇,不然忙坏身子可得不偿失。”
“婶娘我省得的,我就歇上两日,待把这些都送到客人手中,我再折腾别的。”
冰娘也加快手中的速度,想着能快些把胸罩缝出来,也好交给云苓去谈生意。
“婶娘,胸罩的价格我暂时还捋不清,工钱的话,我往后再与你算。”
“这急什么,咱们两家这般熟络,不给银子我也给你做了。”
“那可使不得,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我又怎么能占你婶娘的便宜咧,咱们两家,要一起好,一直好下去才是。”
冰娘被云苓这老道的话给逗笑,忙点头应道:“是是是,苓姐儿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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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娘的动作很快,不出两日就将十一套胸罩和三角裤,以及此前风月楼的单子一并交与云苓。
云苓将结账的事交与张氏,就带上相应的棉花垫数量,一同与之打包好放上马车,就快马加鞭朝风月楼赶去。
老鸨见到云苓这大包小包的,眉眼都快笑出花来,春嫋才穿上那玩意儿两回,就勾得那群花浪子魂不守舍,简直就是恨不得把家底都往外掏,只愿能得春风一度。
一个尚且能这么厉害,若是她楼里的花魁都穿上,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