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义这话勾起了云苓对江南地区的幻想,她真的好想去一次江南,去领略那处的人文风光,去见识一下那里的江南烟雨和纸醉金迷。
不过,张氏一定不会允许的!
她甚至觉得不单是张氏,就连云胜华和云老娘也不会答应。
这江南,怕是要到梦里才能去。
二义见云苓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
“这染坊又分大行邱和小行邱,大行邱就又分各色坊,比如红坊,漂坊,杂色坊,这些就主要以染成批成批的布匹,单色,缬纹之类的,而至于小行邱,则是负责些零星杂碎,还有旧衣旧布。”
“其实,若二哥儿家中有地,染的东西又不多的话,大可自个儿支棱一口大锅,或大缸,到山上采些蓝靛,茜草,红花之类的能渗出颜色的花花草草,想怎么染就怎么染咧。”
云苓何尝不想自个儿把这染色的活计给揽上身,只是就算加上新的那个地,她们家也不过是勉强能包个洗棉晒棉的位置,哪里还能容得下支棱大锅大缸的空地儿?
更何况这染了之后,还要搭上架子晾晒的,哪能腾出这么多的位置来,想也是白想。
染过颜色的棉布匹价格定会比原来的要高上一些,就算她真的入手,又有几个人会买呢?就是单单按现在的下单子情况来看,早一批那些富贵人家下过两次三角裤单子的,后续都只往棉花垫上下,
至于三角裤的话,估摸是怀揣着有着穿就行,待牛背筋线松了,才会再次下单的心思,
而那些中下层的人家,或许会多番比对,或许会被有点颜色的东西吸引,但一来她们的购买力不足,二来下的单子数量不会多,她可是很容易瞎忙活也挣不着几个铜板儿的。
所以,云苓暂时放弃了给三角裤染色的念头。
午膳过后,云苓将镖头和二义送到商会交子铺之后,就带上两只酸鸭子到陆家商行去,此前她虽是吹嘘着要给曹叔带酸鸭子,如今平白得着两只便宜的,自然是要给他送过去。
谁知她这刚进门口,就与要出门口的陆应淮撞个正着。
陆应淮自是欣喜,眉宇间都透露着愉悦,温柔地对着云苓唤了声,“苓娘。”
云苓透过陆应淮温柔的目光,慢慢想象这人脱去伪装的模样,明明就是一只狡猾奸诈的老狐狸,偏偏要伪装成一只小白羊,图什么呢?
云苓往旁边挪了半步,“少东家的,你请。”
“你到商行来,不是找我?”
“我找曹叔,给他送酸鸭子。”
陆应淮这下就不依了,这不但不是来找他的,还给除了他以外的人送礼,这可是使不得。
他稍稍侧头,视线落在云苓身后的两只酸鸭子上,虽是他不大喜欢吃这种腌制之物,可此刻却稀罕的不得了,要是这两只都送给他,他能高兴地一晚上睡不着觉。
“这有两只酸鸭子,都送给他了?”
酸,这也太酸了吧。
躲在一旁的曹叔轻轻用手扇了扇这弥漫着酸臭味道的空气,继续从屏风眼瞧他这少东家如何摆弄风骚。
云苓自也知晓眼前之人的言外之意,便是想要也送他一只,只不过云苓惯喜反着来,他既是想这样,她偏偏不如他愿。
“不知少东家的,可喜这酸鸭子?”
“喜欢!”
陆应淮想都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
云苓笑说道:“行,那下一次有的话,再给少东家的送来。”
陆应淮被这样的回答气的哭笑不得,他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他闲散地倚在门框上,语气有一丝丝戏谑,
“嘿,你这小滑头,上次就说欠我帕子下次还,这次又说欠我酸鸭子,你可是存心的?”
存心?
存什么心??
难道说她存心把他勾住,亦或是存着坏心思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云苓越想,心就跳的越发厉害,偏偏这人不解释,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让她更是不自在,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云苓调头就要离开,偏右手手心被一手指勾住,待她回头,又是一句戏谑之语,
“你这酸鸭子是不打算送了?嗯?”
云苓顿觉右手手上这两只酸鸭子是个烫手山芋,连忙把手送开,任由那两条细绳落到这人的指上,
“你拿去拿去,吃了也好缺点心眼儿,别把数记得这么清。”
这话把陆应淮逗得不行,就连云苓走上好一会儿,他的嘴角还依旧扬着,愣是收也收不住。
曹
叔见陆应淮这傻样,生怕他耽搁了重要之事,便从屏风后头走出来提醒道:
“淮哥儿,你刚才不是要出门与商会那些人商讨事情么,这下还不去,会不会太耽搁,落别人说嘴儿的份?”
“他们能说什么,以往不是这个来迟说妻子缠得紧,就是那个说与未婚妻难得见上一面,好生续续情,偏我去得早,就跟个孤家寡人似的听他们炫耀,也没法子反驳。”
曹叔无奈一笑,这又怨不得他人,这些年以来,向淮哥儿表达联姻之意的门户不在少数,收到的情书也不下三十封,可这人呢,一直说心有所属,眼里容不下其他人,这又有何法子?
“叔儿,你瞧我这衣领是不是得拉得大些?”
“这是何故?小二娘刚才可没对你做什么事。”
陆应淮自顾自地将衣领给扯开些,臭美地回应道:“叔儿,你怎知她心里不是想这样做的?”
曹叔:……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要是被小二娘知晓,定是想揍他一顿的吧?
云苓就算是知晓陆应淮这话,大概也只会骂他“臭不要脸”,只因她凑不着空闲来揍他一顿。
云苓自从陆家商行离开之后,就驾上马车迅速回家里边去,拉着云若夏就要到山里去砍油桐,她还担心两人砍不来,甚至让张氏和云老娘放下弹棉花垫的功夫,一同来帮忙。
这对云老娘来说不是件难事,手起刀落,甚至还能有力气说说闲话,
“苓姐儿,你那棉花是不是明日就陆陆续续地来?可有想好要怎么样堆放,怎样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