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琅眼神狠戾,直接上前将大夫写了一大半的药方扯过来。
当着大夫和丫鬟,上手撕了个稀巴烂。
如此,谢玉琅心里才痛快了些。
他倨傲道:“日后谢嫣若有不服,尽管来寻我!”
“哈……玉琅!你疯了!啊……”
谢嫣这次听得越发清楚,谢玉琅居然对她大呼小叫,直呼其名!
简直荒唐!
谢嫣强睁开疲惫的双眼,只是一呼吸,背脊到腿的剧痛就差点让她再次晕过去,眼前发黑。
骂谢玉琅的话也堆积在了喉咙里,只流出一两句破碎的愤恨哼哼。
“哼!”
谢玉琅才消了丝毫的怒火又蹭得燃起来,“你倒是命长,五十杖竟也没把你打死!”
谢嫣上手紧紧的扣着床榻,她恍惚地看着满脸愤怒的谢玉琅,一时间悲从中来,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居然盼着她被打死!
悲戚之后,便是从脚底燃起来的怒火。
都是姜黎的过错!
一定是姜黎教坏了谢玉琅,是姜黎让谢玉琅对她这个亲娘如此憎恶!
“混、账!”
怨憎的话语几乎是从齿缝里露出来的,她要杀了姜黎!
便是扒皮抽筋,食其血肉,吮其骨髓也难消心底之恨!
谢嫣的神情没有半分掩饰,谢玉琅眸色一暗,瞬间意识到谢嫣又在心里辱骂姜黎,甚至想要对姜黎不利!
他抬手抄起桌上的镇纸,照着谢嫣的脑门就砸了过去。
“啪!”
正中脑门,黏腻鲜红的鲜血顿时溢了出来。
“啊!”
谢嫣的惨叫几乎要掀开屋顶,她捂着血呼啦擦的脑门,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
这次,她是连骂人的力气和精神都没有了。
老大夫倒是被吓得不清,谢嫣是谢玉琅的亲姑姑,往常姑侄关系好的很。
他甚至听有人传闲话,谢玉琅对谢嫣比对自己亲娘世子妃还要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嫣才是他娘亲。
但眼下看来那流言不能说是对,至少是全错的。
方才谢玉琅不让给谢嫣开药也就罢了,他拿起镇纸砸谢嫣可是用上了全力。
可惜镇纸不大,也只是坚硬的棱角砸破了脑袋。
会留疤,但不致命。
若是他拿的是一块大石头,那谢嫣现在估计是没救了。
他是冲着下死手去的。
谢玉琅想让谢嫣死。
老大夫哆哆嗦嗦的看向谢玉琅,不知道是不是该去给谢嫣包扎。
这些侯门深府的腌臜事情,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
惹了谁,他都要遭殃。
但眼睁睁在他面前发生,他想装瞎也不行。
“玉琅少爷……”
“不用管。”
谢玉琅倒是知道这老头子的意思,他挥了挥手,浑不在意。
脸上更是带着一抹残忍的笑,“只是砸了一下,又死不了,浪费药材给她做什么。”
比起这些年谢嫣鼓动他对姜黎的伤害,这连皮外伤都算不得。
“谢玉琅!”
谢嫣缓了这半天,总算是喉咙能吱声了。
她虚弱的睁开眼,支撑着眩晕疼痛的脑子看向谢玉琅。
她是谢玉琅的娘!
谢玉琅是不孝,是要天打雷劈的!
“你、你如此对我是会遭天谴的!”
是疼痛,也是愤怒,鲜血染红了谢嫣的双眼。
像是择人而食的恶鬼。
小孩子看了都要做噩梦的狰狞面孔,谢玉琅却笑了。
“你一个泯灭良心,不知恩义的人都不怕天谴,我怕什么天谴?”
他扬起唇角,站直了身体。
那是是与姜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姿态和礼仪风度。
“谢嫣,你三番两次害我娘亲,侯府本容不得你了。但娘亲宽厚,不计前嫌留你在府上苟延残喘,但你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谢玉琅看着谢嫣的眼睛,明目张胆的威胁。
“我可比不得娘亲的善良,若你再敢想伤害娘亲的事情,天谴会不会落在我身上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下一次砸在你脑门上的可就不是镇纸了,而是开锋的铁箭了。”
谢嫣所犯之罪,桩桩件件,死十次都不为过。
顶着谢玉琅的视线,谢嫣竟心里腾起了几分恐惧来。
谢玉琅好似真的能说到做到,他根本就不像个孩子!
前几次,尤其是谢玉琅朝她射来的几箭,都含着杀意。
谢玉琅居然真的会杀她!
谢嫣在害怕之后便是生气和愤怒,咬牙切齿道:“谢玉琅,你会后悔这么对我的!”
若非是还有外人在场,她今日一定会告诉谢玉琅,到底谁才是他该亲近的人!
“哼。”
谢玉琅轻笑出声,又咻的冷下了脸。
“我只后悔这些年猪油蒙了心,居然偏亲你!”
若非是谢嫣,他岂会与姜
黎疏远,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是谢嫣毁了他!
他眼底的怨恨终于泄出了分毫,“如果你付不出银钱,那么疼死也罢,丑死也罢,是你的命数如此!”
“覃大夫,随我来。”
说完,谢玉琅就转身出了门。
覃老大夫在谢嫣与谢玉琅吵起来时就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谢玉琅又将他拉了出去,他没得选择,只能听命出去。
夜色落下,今夜月色不好,天上生了厚厚的云彩,空气都润润的,估摸着夜半会下雨。
走到院中,谢玉琅就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唯唯诺诺的覃老大夫。
“既然有减轻伤痛,疤痕淡化的药,可有让疼痛加剧,疤痕越深,甚至于完全消失不得的法子?”
“是、是有。”
覃老大夫不住地擦着额上的汗,他能在侯府供职多年,自然是个聪明人。
谢玉琅这话便是要对谢嫣的药做手脚。
仅仅是断了贵重药材治疗伤口还不够,谢玉琅还要下狠手折磨谢嫣。
覃老大夫怕闹出人命,吞吞吐吐又小声的说。
“少爷,谢小姐被打了五十宫杖,纵然有人插手,减了伤害,留下了一口气。但是,那也是五十杖。”
他叹息一声,“经此以后,即便是好好将养,每逢天气变化,谢小姐的骨髓疼痛,血肉疼痛都是轻的,她的寿数都会大损,何必再多费手脚呢?”
“宫杖也有人插手?”
谢玉琅凝神蹙眉,关注点却偏了。
“嗐!少爷,这其中是有些隐情的。若是真的实打实五十杖,人基本都被打成了烂泥,哪里还有命呢。”
覃老大夫摸了摸胡子,谢玉琅再早熟,那也是个孩子。
远远想不到大人的世界多复杂。
谢玉琅咬住了腮肉,目光发狠。
“是谁明目张胆的帮了她?”
“嗯……不可说。”
覃老大夫赶紧摇了摇头,讳莫如深。
他微微躬下身,苦口婆心劝道。
“少爷,便是任由她治伤也没什么的,您要不……”
还是别下药了吧。
话还没说完,谢玉琅就冷笑着打断。
“她日后会死,与现在有什么关系?只是给她下点药,留下伤疤,让她吃吃苦头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