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谢嫣谋害郡主,嫁祸旁人的人证物证齐备,文武百官和各家家眷亲眼所见,陛下御口亲断,惩治谢嫣。”
姜黎端起茶盏,轻轻嘬饮一口。
慢条斯理道:“世子爷是在质疑陛下?”
“休得胡言,陛下自然是圣明天子!”
谢隽脸色瞬间就白了,一个机灵,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便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质疑皇帝啊!
“是你,是你使了奸计蒙蔽了陛下!”
他指着姜黎,指尖都在发抖。
姜黎扭头目光盯在谢隽身上,“既然如此,世子爷何不奏疏一封,直达天听?”
谢隽虽然没有官身,但好歹是永宁侯世子。
给宫中送一封奏疏,求见皇帝也不是不能。
不过,皇帝见不见他那可就两说了。
“你!”
谢隽被堵得脸红脖子粗,恶狠狠地瞪着姜黎。
他若是能入宫还至于在侯府等待姜黎回来吗?
憋了半天,谢隽色厉内荏道。
“嫣嫣是你的小姑子,是我妹妹,你心肠歹毒,是要害死她性命!”
“呵。”
姜黎轻轻一笑,放下茶盏。
“世子爷,前些时日你刚刚回府时,便与你说过谢嫣口无遮拦,行事鲁莽。伤了自己不打紧,若是牵连永宁侯府……”
她声音拖了些,目光转向依靠着枕头,躺在床上已经偏瘫的侯夫人。
“便是侯爷回来,亲自去求陛下,也救不得这一大家子。”
前世她救谢玉琅而废了武功,重伤半年,一直在庙里清修的侯爷曾给她私信一封,交由她一道免死金令。
当年侯爷信上只说是对她的赔偿,并未加解释,不过那道金令毫无疑问就是永宁侯府最后的底牌。
而永宁侯不见得会用金令搭救谢隽谢嫣,乃至于侯夫人。
因为按常理说,永宁侯在出家时就该将爵位传给谢隽。
但是,直到她死时,侯爷都未曾将爵位交给谢隽,并且不允许谢隽出仕为官。
谢隽可是当了大半辈子的富贵闲人世子爷。
姜黎脸上笑意浓了些,徐徐道:“世子爷、夫人,你们说,是不是?”
“赫!赫!”
侯夫人死死的盯着姜黎,眼刀子几乎要从人身上刮下一层肉来。
姜黎这个害人精!
怎么可能连侯爷的事情也知道!
姜黎她到底知道了多少秘密?
若在让她活着,她一定会毁了永宁侯府,毁了他们所有人!
杀了她!
必须杀了她!
但是她嘴巴费力的张开,舌头却不听使唤。
“啊!撒……啊……塔!”
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些不成调子的声音,嘶哑难听,也分不清说的是什么。
“唉!夫人年纪轻轻,怎么就突然中风了呢?真是可怜啊!”
姜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满脸的悲悯,只是唇角忍不住的往上翘。
侯夫人这样瘫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日子,可只是开始呢。
但她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谢隽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你这个毒妇!就没盼着侯府半点好!”
“啪!”
他一把按在桌案上,支棱起身体,居高临下瞪着姜黎。
“嫣嫣是心思单纯,你却恨不得她死!姜黎,你我夫妻多年,我倒是没看出你居然是这般狠毒之人!”
越说谢隽越有底气,他抬手指着姜黎,几乎要戳到脸上。
义正言辞道:“今后你就府上吃斋念佛,侍奉母亲,休得再踏出府门半步!”
姜黎再怎么嘴刁,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
只要将她关在府门之内,那她就翻不了天。
“世子爷脑子还痛不痛?”
姜黎抬眼看着谢隽,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什么?”
谢隽一愣,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头。
当时一而再的被砸,更被谢嫣一花瓶砸破了的脑袋上的伤口已经痊愈的七七八八,只是时不时的会有些痛感。
姜黎含笑的点点头,“看来外面的伤势是好了。”
只是脑子不怎么好使。
到现在了居然还分不清谁才是永宁侯府上能制定规则的人。
“混账!你个毒妇,敢骂我!”
谢隽顿时反应过来,脸色涨红,又气又怒。
姜黎敢骂他脑子有病!
他径直扬起完好的左手,一耳光照着姜黎的脸就扇了下去。
“啊!”
鹤荣堂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姜黎抬手擒住了谢隽的手腕。
她笑道:“世子爷脑子病的真是不轻。”
谢隽的脸色雪一般的惨白,剧烈的疼痛都让他顾不得姜黎又骂了他。
“姜黎,你疯了,松开我!”
姜黎是什么怪物!
明明看着就是一个弱女子,文文弱
弱,怎么可能手上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没能将手从姜黎手下解救出来。
反而姜黎的手劲越来越大,谢隽甚至疼的感觉要站不住了。
“世子爷身上的旧伤未好,怎么又添了新伤呢?”
姜黎手中一紧,只听得一声脆响。
“咯嘣!”
“啊!!!”
谢隽的惨叫再一次惊飞枝头鸟雀,扑棱棱的像是那院子里要杀人了似的。
姜黎松开手,一巴掌将谢隽推开。
谢隽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捂着被生生捏断的左手手腕,疼的失了声,惨叫都叫不出来。
“青竹。”
姜黎站起身,悠悠的走到谢隽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谢隽。
“世子爷前些时间脑子被砸坏了,手还不小心骨折了,快将世子送回杜鹃院,再去请大夫来仔细医治,万不能给世子留下什么后遗症才是。”
“是,世子妃。”
青竹笑眯眯的领了两个孔武有力的下人进门,不由分说堵了谢隽的嘴。
谢隽睚眦欲裂,可是根本反抗不得,直接被下人像是死人一样拖了出去。
“砰砰!”
床榻上蓦地传来声音,姜黎转头一看。
眼歪嘴斜,一半边身子抖得像是羊癫疯一样。
而还能动的左半边手,更是不要命的拍打床榻。
丑陋的脸面狰狞恐怖,如野兽一样,想要撕咬姜黎。
“啊啊!概!似!”
可惜,根本就听不得她到底说了什么话。
姜黎唇角一扬,转身往内室走了两步。
窗外的阳光正好,越过窗花,轻柔的落在了姜黎脸上。
她往前的几步,像是有一层金光织就的华裳披在了她的肩头。
像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