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扫了杜嬷嬷一眼,目光清凌凌的。
杜嬷嬷蓦的想起姜黎干脆利落的身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抬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瞧老奴这嘴,世子妃您是体贴夫人,中馈自然是该您掌管!”
杜嬷嬷赔着笑,老脸褶子都被撑开了,前倨后恭令人喷饭。
姜黎眸中划过一丝讽刺,转眼看向凝气屏声,噤若寒蝉的其他丫鬟奴婢们。
她指了个站在边角的粗使丫鬟,“麦冬,现在你便是鹤荣堂的大丫鬟,其余人都被降为三等丫鬟。”
方才只有这个丫头见到侯夫人跪下未曾冲上来,而前世这丫头亦未曾参与杀害她一事。
麦冬被这泼天富贵给砸晕了,意识的应声。
她本来是个洒扫的粗使丫鬟,竟然一跃成了大丫鬟。
但是其他丫鬟就不乐意了。
原大丫鬟红柠盯着姜黎,愤怒不已。
“凭什么?世子妃,你可管不到鹤荣堂!夫人只是昏了过去!”
其他丫鬟奴仆也暗自点头,鄙夷的看着姜黎。
姜黎真当她自己是世子妃了!
府上其他人或许还会被姜黎世子妃的身份吓住,可他们鹤荣堂的人都是侯夫人的心腹,皆知道府中大权在侯夫人手里!
姜黎不过是个玩物,是个免费保姆,说不准哪一天就死了呢。
“世子妃,你应该好好想想夫人苏醒后,你怎么才能求得夫人的原谅!”
红柠越说底气越足,甚至面露威胁。
“而且,世子爷还有一个半月就会回京,他可是最孝顺的,一旦世子爷知道你气晕了夫人,哼!”
姜黎看了红柠一眼,勾唇一笑。
“青竹,鹤荣堂除了麦冬之外,原一二等丫鬟全数发卖。哦,杜嬷嬷得留着。”
“好的,世子妃!”
青竹扬声说道,她端着一个红漆金纹的匣子缓缓从小径过来。.
红柠是侯夫人的心腹,自然是见过这个匣子。
她惊声尖叫,“是我们的身契!世子妃,你疯了,你竟敢偷盗夫人的东西!”
本该是锁在侯夫人的鹤荣堂内的身契匣子,现在却出现在青竹手里!
“啪!”
青竹一个箭步上前,一耳光就抽在红柠脸上。
她跟着姜黎学过粗浅的几招,手上的力气比旁的丫鬟大了许多。
只是这一耳光,红柠就摔在了地上,捂着肿成馒头的脸,疼的说不出话来。
“主人家的事情,轮的到你一个奴才质喙?”
青竹下颚一抬,扭头看向跟她一同前来的葛衣中年人。
“红柠,清水……以上这些人全都发卖,张牙人,新的人可万万不要此等顶撞主子的。”
张牙人道:“世子妃,青竹姑娘放心!一切包在在下身上!”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方才跟着青竹来的牙人,杜嬷嬷更是面色惨白。
这不就是她先前安排好的,要发卖东院丫鬟的牙人吗!
他怎么会听从姜黎和青竹的吩咐!
原先还窃窃私语的丫鬟奴婢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安静下来,个个脸色惨白。
青竹说的不错,不管姜黎如何得到他们的身契的,现在他们的去留,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由不得他们再多话。
姜黎淡淡扫了这些丫鬟一眼,目光落在了麦冬身上。
“你将夫人送回去休息,整理好府库钥匙,账册相应之物,明日,东院会来人交接。”
“是!”
麦冬带走了侯夫人,花厅丫鬟再度匆匆来报,但是没看见侯夫人,只见到了姜黎。
她硬着头皮道:“世子妃,凌启伯府……”
“此事我已知晓。”
姜黎抬手止住了丫鬟的话,抬脚朝花厅走去。
花厅与东院相隔不远,姜黎脚步轻快,不到半刻便到。
夫子们和凌启伯府的两波人已经是等的不耐烦,要硬闯门庭,伺候的丫鬟奴婢边拦边赔笑,隔着竹林姜黎都听见吵闹声。
姜黎穿过竹林,过了月洞门。
声音微抬,“姜黎来迟了,两位久等!”
“世子妃!”
丫鬟们像是看见了救星,连忙将姜黎迎进花厅。
花厅内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师……世子妃!”
“哼!要见世子妃可真是不容易了!”
先迎接上来的就是姜黎曾费尽心力为谢玉琅请来的大儒弟子,徐子仪。
徐子仪年纪约莫三十上下,面容俊朗,一身青衣长衫,自有温润气度。
“世子妃……”
徐子仪看着姜黎,欲言又止,神情颇为担心。
这般迟才见到人,他还以为她是出什么事情了。
但见她安然无恙,徐子仪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徐夫子。”
姜黎朝徐子仪点点头,又看向阴阳怪气的凌启伯府管家,白何。
“府上杂务耽误了,还请两位见谅。”
白何看
着约莫四十,生的人高马大,黑着脸当场发难。
“什么杂务,怕都是心虚的借口!世子妃是想着怎么给谢玉琅洗罪吧!”
他怒视姜黎,“谢玉琅前日在学堂可不止打断了我们墨宴少爷的手臂,还打伤了其他的同学,可见他小小年纪,心肠却歹毒无比!世子妃,侯府必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姜黎看向徐子仪,艰难的压下唇角的笑。
“徐夫子递上辞呈,也是为此事而来?”
前世徐子仪可没送来辞呈,凌启伯府也没找上门。
她在第二日被打了学生家中开始散播谢玉琅品性不端的传闻时就出手压下了此事,四处找证据,当天就还他了清白,免了被人诋毁。
这一世,她没有理会学堂打人一事,任其发酵,果真如她所料,凌启伯府今日就耐不住找上门来。
而徐子仪和其他五个夫子品性高洁,更容不得教授的学生品行低劣,所以也会在没有等到她的解释下集体辞别。
两件事一齐压下来,故此,逼得侯夫人离开鹤荣堂急切的要除掉她,她才能让青竹顺利拿到身契,拿到府中大权。
“确实是因此事。”
徐子仪为难的点点头,又忍不住为谢玉琅说话。
“世子妃,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依着他的脾性,本该不问缘由,递上辞呈就离开侯府的学堂,但他是姜黎师兄,自然是知道姜黎有多在意谢玉琅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姜黎,谢玉琅是她教养的孩子,绝不会是恶毒之人!
只要姜黎解释,他就会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