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沿着月色照耀下的公路没命地狂奔,穿梭在荒废已久的城市里。
满眼的破败不堪,满眼的断壁残垣。
朴松民紧盯着后视镜里的那团白色迷雾,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无论越野车怎么转向怎么飞驰,白雾就像挂在它身上一样,一直不紧不慢地漂浮在越野车的身后。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幽灵了,他想。雷达画面上的红点一直闪烁不停,警告声也一直在耳畔回荡,“警告,未知机械生命体距离30米。警告,未知机械生命体距离30米……”
“你不能说点别的吗?”朴松民无奈地抱怨了一句。
“警告,未知机械生命体距离30米。”耳机里的警告依然重复着一句话。
芬格里特以为朴松民是在和自己说话,她无助地看着他,“你想……让我说什么……”
朴松民指了指自己头上戴的夜视仪,“我跟它说呢。”
“哦。”芬格里特回应了一声,随后蜷缩在后座,不说话了。
这时,公路突然变得坑坑洼洼的,朴松民不得不减缓速度,但由于惯性,越野车还是在凹凸的路面上弹跳不断,芬格里特又被吓得惊叫连连。
“警告,未知机械生命体距离10米,警告,未知机械生命体发动攻击,请迅速离开车辆……”
白雾趁着这个机会,迅速赶了上来。朴松民在后视镜看到,白雾突然扭动了下身体,随后像一颗烟花般向四周吐出了白线,白线以极快的速度挂在了越野车上。
越野车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住,朴松民急忙踩了刹车,同时对芬格里特大喊,“趴下!”
芬格里特一边尖叫一边趴在了后座上。汽车开始疯狂地颠簸,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响声。
“警告,未知机械生命体距离3米。”
车头在倒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停下了,那片白雾好像歪了歪头,看了看车里的朴松民,随后又从身体里喷射出一片白线,直奔汽车而来。
朴松民来不及思考,直接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他在跑下汽车的同时对芬格里特大喊,但芬格里特并没有动。
说时迟,那时快,朴松民直接拉开后门,冲到芬格里特身边,将她腰间的安全带解开,随后拽起她的手腕向外跑去。
汽车瞬间被白雾拉离了地面,紧接着听到一阵喀拉拉的响声。
什么都别想,跑就是了!朴松民对自己说。他拉着芬格里特开始拼命奔跑,他感觉自己跑了好远。
二人刚跑进一座废弃大厦,汽车爆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紧接着空中传来一阵如同割裂金属般的动静,芬格里特不禁捂住耳朵。
“未知机械生命体已消失。”
随着警告声的响起,雷达画面上的红点也消失不见了。
一阵喧嚣过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芬格里特瑟瑟发抖,紧紧抓着朴松民的胳膊。朴松民观察了下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已经被废弃掉的商场。
“我去周围看看,你先不要动。”朴松民说。
“别走……”芬格里特用力拉住他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她看起来吓坏了。
朴松民看着她那副柔弱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那就一起。”
芬格里特点点头,随后挽起朴松民的胳膊,淡淡的香水味袭来,朴松民不觉心中一颤,但紧接着他便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他妈在想什么啊!芬格里特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朴松民尴尬地笑笑,“没什么。”
两人在商场里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时,芬格里特也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
朴松民决定去下面看一看,他将手枪换好弹夹,递给芬格里特,“会开枪吗?”
芬格里特点点头。
“我去下面看看,如果看到什么东西就开枪。”
芬格里特拿着手枪,点了点头,她靠在一副货架上,看了看朴松民,“你也小心些。”月光铺洒在她身上,就像罩了一层薄薄的雾。
朴松民转身向楼梯走去,开始认真思考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有人要杀他和芬格里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但汽车被未知机械生命体弄炸了,通信信号也被屏蔽了,怎么回去呢?杀手是谁,未知机械生命体又是个什么东西?它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带着疑问他来到了商场的负一层,随后仔细观察起来,空荡荡的货架和布满尘土的案板横七竖八地摆在里面。
这鬼地方多少年没人来过了,如果这些天都出不去,还得先解决吃喝的问题。荒岛求生吗?
朴松民又在里面走了两圈,一无所获,随后便回到了一楼。
芬格里特坐在地上,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朴松民,“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什么都没有。”朴松民耸耸肩,将夜视仪挂在脖子上,随后坐在了芬格里特对面的货架
下方。
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芬格里特先开口了,“我本来以为……是你约我过来的,真没想到……”
朴松民说,“昨天晚上有人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今天晚上八点到货运中心见面。”
“我也是,”芬格里特将手枪放在地上,随后用双手抱住膝盖,“我以为是你约我见面要说合作的事情。”她将头埋进了膝盖,“什么人这么恨我,居然用导弹杀我……”
“有可能是想杀我,”朴松民看着芬格里特说道,“你是被牵连进来的。”
芬格里特抬起头,“也有可能是想杀我,你是被牵连的那个。”她转过头望向窗外的月光,“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呢。”说罢便抽泣起来。
朴松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两行热泪流下她的脸颊,在月光下显得熠熠生辉。面前的一切就像一幅油画:芬格里特坐在一片薄纱里,仰望着外面深邃的星空。
朴松民不由得看呆了。
芬格里特擦了擦眼泪,转过头看向朴松民,“你给我讲个笑话吧,我不想死之前一直哭。”
朴松民愣了一下,随后还是开口讲了个笑话,“皮埃尔和他的两位朋友喝醉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头熊,坐着马车把熊弄到一名女演员的家里。警长前去阻止,他们居然抓住警长,把他和狗熊背对背绑在一起,投进河里;狗熊在河里游,背上还驼着警长。”
芬格里特听过之后愣了片刻,随后苦笑一声,“中学时就听过了,你也太老土了,《战争与和平》么。不过……确实很好笑。”
朴松民笑了笑,随后一脸认真地说,“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会保护你。”
芬格里特怔怔地看向朴松民。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融化进她那双动人的眼睛里,泪光点点,像布满了璀璨的星河。
芬格里特别过头,低声说,“你……你再讲个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