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女生寝室内，窗外阴暗的天色下依然刮着寒风。

“小卿，你的林瑞怎么还没有来呢？”黄立蓉在门外过道上接了个电话走进寝室，开心的说道。

秦小卿在床铺上慵懒地翻个身，冬季的天气让她越来越喜欢窝在被子里不愿出来，依然一幅安之若素的表情，好像一点不怕林瑞会飞走似的，她回道：“不用这么着急，刚才他电话给我说正在过来，昨晚忙了点事。”

“我们今天去哪？”王巧珍在被窝里问道。

黄立蓉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整理了下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向着秦小卿的床铺说道：“小卿，不如今天我们去烧烤吧，冬天烧烤一定很有意思的。”

听到烧烤，秦小卿果然嘴馋起来，同时大脑也清醒很多，她像只毛毛虫一样，露出一颗头发凌乱的小脑袋，叫道：“好啊好啊，我们就去烧烤，不过天气这么冷什么地方可以烧烤呢？”有些担忧。

“烧烤？哇，我要吃烤羊肉。”张莹莹更换好厚厚的棉衣后，从盥洗室里跑了出来，显然她今天状态和气色好了很多。

黄立蓉帮她整理下衣裳，微笑道：“就在学校旁的宁胜村里，那里有搭木棚和场地，我听班里其他人说联谊的时候去过。”

“恩，那就这样决定了，等下就把大林子带过去试试我们姐妹们的手艺。”秦小卿仰着脑袋想了一会，欣喜地答应了。

“哇，太好了，今天有烧烤吃了。”天真可爱的张莹莹蹦蹦跳跳拍起手来了。

“不过，哪来的烧烤工具呢？”王巧珍没有几个人这么冒失，忽然从被窝里蹦出一句话。

秦小卿听了也是有些愁容，似乎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难题，不过黄立蓉马上解了她们的忧虑：“步行街有个商店有专门租烧烤工具的，我知道在哪，你们放心就是了。”

“好哇，这就去吧，哇哈哈，哎呀，小卿你快下来换衣服了！”张莹莹马上卷着圆鼓鼓的身体攀上床扯开秦小卿的被子。

秦小卿只感手臂如入冰泉般瞬间一凉，叫道：“莹莹，别玩了，看你急的，好了，我换衣服就是了。”

大概在上午九时左右，秦小卿的电话响起，然后四人有些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跑下楼，秦小卿一出门便看到身穿毛绒衫的林瑞正静静站在大门外，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地喊道：“大林子，怎么这么晚才来！”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满。

林瑞打个冷战从失神中清醒过来，然后跑到她面前解释：“最近有些事忙，这不我一放下手中的事就过来看你来了。”

秦小卿眼睛狡黠地眯成一条缝，又问：“真的？！”某人立即挺直腰板，装得信誓旦旦的样子道：“当然是真的了，我可以发誓！”

“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还要发誓呢！快跟我们来吧。”

“是啊，好啦，去烧烤咯！”张莹莹笑嘻嘻地撒娇。待几位女孩相续附和后，林瑞拉住秦小卿的手下台阶：“小卿，别冷着了，你们打算去哪里烧烤呢，我们快去快回。”

“林瑞别急了，还有别这样了。”秦小卿抽回了被他拉住的手，毕竟在几位姐妹面前和对方做出这么爱昧的举措，还是显得不好意思。

随后，五人顺着黄立蓉的带路，来到商业街的一个商店租了辆四轮式小烧烤车，里面设备一应俱全，炭火在烧烤车的下面箱子里，各种工具网丝，叉子等都有序地放在箱子另一个空间里。四姐妹接着又热热闹闹地在几家超市内，大手大脚地购买烧烤食物，可怜的大林子又做起了搬运工。只见他的胳膊上，手上，脖子上到处都缠着圆鼓鼓的购物袋，而另一只手还要推着烧烤车满街跑，像极了烧烤贩子。

同一时刻，林笑独自一个人坐在南院公寓楼下等候着杨燕燕出门，她依然是那副淡淡然的表情，就在她迎着寒风沉思中的时候，杨燕燕俏丽的身影终于出现。

林笑一改平日的凝重神色，客气地走到她面前说道：“杨学姐，有没有空和学妹谈一谈吗？”

杨燕燕见她一人在此守候，也一改往日的紧张神色，傲然地道：“不知道学妹想跟我谈点什么？！”

林笑没有急着回答，当两人默然地走出公寓大门，林笑才语重心长地说出自己的来由：“学姐，过几天我想把小卿接走，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杨燕燕一听，本就激动难平的心绪立刻窜上一股怒意，转头面对着林笑，斩钉截铁地质问：“你认为我照顾的小卿不够好吗？！”

林笑没有看她的表情，轻叹了口气道：“学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把小卿照顾的很好，我也很感激你这些日子以来对她所做的事。”

杨燕燕道：“那你还想怎么样？！”林笑道：“学姐，你觉得这样对小卿好吗？”她说着转过头来，迎面着扑鼻的寒风，眼中茫然，似是这句话也是在问自己。

杨燕燕顿了顿，过了会才道：“难道我只想把她留在身边，照顾她不对吗？”

林笑心想爱一个人哪有什么对错？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就要让心爱的人沦为异端，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呢？她默然一会，走过去握住杨燕燕的双手，说

道：“学姐，或许这段时间以来，你和我一样都注意到小卿的变化了吧，你想让她一直处于两性之间的感情中徘徊，还是想彻底让她拥有一个属于女孩子的人生幸福呢？”

杨燕燕一怔，似乎林笑的话也是长久以来压在她心中的担子，她在此时早已清楚秦小卿的过去，而对两性畸形的病症也有过一些了解，甚至问过自己，如果小卿是男孩我会爱上她吗？如果我一早发现她本来是个男孩，我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地爱她吗？最后终于想到，既然命中注定让她来到我身边，那么她是男是女我都爱了，甚至还心中笃定一事，如果小卿是男孩多好，我一定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作为她的妻子爱她敬她，无论是谁，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杨燕燕思着想着，霎时间心头流过无数次想过的念头，最终最终，她咬了咬牙，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离不开秦小卿，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份爱，她一念笃定，竟是放下了以往的身段，身不由主地向林笑央求起来：“林笑，你说的话，我都想过，或许不用我说，你都知道我喜欢小卿，很在乎小卿，我办不到放弃她，你可不可以放手，把小卿让给我，算我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会给，只要你把小卿让给我好不好？”林笑眼望她面有痛苦之色，同样深感难受，说道：“学姐，或者你会怪我林笑不太近乎人情，可是我过去所承受的痛苦不比你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既然她认了你做姐姐，就要好好待她，为她着想，而不是自私地占有。”

杨燕燕道：“林笑，我没有自私地想要占有她，你明白的，小卿也是喜欢我的，她和我在一起很快乐，你能给她的幸福，我都能给，求求你别再来找她了可以吗，把她让给我，你想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她说着眼泪夺眶而出，神色间再也找不到半分傲气凌然，只像一个最普通的弱女子一样，只在苦苦哀求对方的一份怜悯。

林笑在这一瞬间也是泪流满面，心里想好好抱一下这位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怪只怪自己与她都爱错了人，心想：“燕姐，你为什么会那么执迷不悟，无论你对她的爱有多深，她与你我一样始终是女孩，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林笑深深叹了口气，紧紧握住杨燕燕的手又再劝慰：“燕姐，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这种爱最终会害了她的，如果你真的爱她就现在放下她好吗，也等于让自己解脱，然后好好珍惜你身边那个爱你的人。”

杨燕燕直直抽出被林笑紧握住的手，呆呆地看着林笑同样泪水模糊的眼睛，似在不甘，又似在愤恨，又好似在读取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为什么她能做到这个程度，杨燕燕是十分清楚林笑和秦小卿那段日子的互相折磨和创伤的，甚至在别人眼里完全是小孩子的任性行为，只是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任性算的了什么，如麻般的刺痛才是最真实的感受，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扭成麻藤般的难受和疼痛，更何况自己爱的人怎么能任凭对方几句劝告就轻易放手，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明白自己再怎么哀求都是无用的，她颤颤地把手抬起来，就像失掉灵魂般对着林笑的脸狠狠扇过去，怒道：“林笑，你别说了！”

刹那间，失控的力量就像一根砸下来的冰柱，直接将林笑厮翻在冰冷的地面，但没半会，林笑便咬着牙，忍着热辣的巨疼站起身。

“你怎么不躲！”杨燕燕僵直着手臂，望着她吼道。

林笑擦拭着嘴角，怒道：“因为我要让你看到执迷不悟的下场，看到了吗？！或许接下来倒下去的就是小卿，再然后就是身边每一个爱你的人，包括余锦华！”言罢，林笑不待杨燕燕开口，咬着牙又道：“小卿与你不一样，她需要的是一份正常的感情，而不是别人眼中的女同性恋！你好自为之吧！”转身便离开。

杨燕燕极是不甘，望着她歇斯底地咆哮着：“林笑，我才不理别人怎么看，这一次就算我爸妈反对也没用，你的目的是不是要从我身边夺走小卿！才过来对我说这些话，你肯定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林笑道：“她是我的姐妹，永远都是，我不会夺走她，因为她一直都会在我身边！”她止步回了最后一句，彻底消失于清寂的枯萎中。

杨燕燕只在木木地站着，过了良久，她嘴角才微微动了动：“原来没有人能夺走你，因为你是姐姐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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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时左右，十几个欢快的人群坐着校车穿过北校区生物工程学院区域，来到了这个大学的边缘，再经过一道直立桥，终于到达了宁胜村范围，这个村子其实只有几十户人家，但范围还算大，因为这里种植着很多生物学院的试验田，当然某个饲养棚内还有秦小卿喜欢的大奶牛。

黄立蓉本来打电话叫吴尹钦过来，结果这一举动就像拔了萝卜扯出泥一样，紧接着他们一个寝室都捎带了过来，再紧接着班长大人也收到风声赶了过来，再紧接着爱慕秦小卿的团支书梁永才也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