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黑透,陆云稷才到了凤栖宫。
蒋皇后沉着脸问道:“你又见若云去了?”
陆云稷本想遮掩一下,可见母后的眼神犀利如刀便知道瞒不过去,他干脆认了下来:“这几日若云身体不适,儿臣多去了几趟,还请母后见谅。”
“本宫可以去御医院给你寻个差事。”
皇后讥讽道。
陆云稷被臊得垂着头,可想多蒋若云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又有了勇气。
“母后,你若真让儿臣娶林淼,儿臣不如死了清净。”
蒋皇后揉揉胀痛的额角,质问道:“林淼出身显赫,举止娴雅端淑,哪里配不上你?”
“她再好儿臣也不会娶她为妃。”?
陆云稷的态度很坚决,他的正妻只能是蒋若云,他母后休想以此拉拢人心。
蒋皇后恼火地说多:“本宫看你就是中了若云的毒,你不娶林淼也可以,本宫这就让你父皇把圣旨上的名字改成云瀚!”
此话一处,凤栖宫内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清晰可闻。
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把秦王的太子之位给平王?
蒋皇后意识到自己的话会造成兄弟离心,赶紧补救:“林家一派的支持对我们很重要,你与云瀚一母同胞,谁娶都可以,你若是非若云不娶,本宫便成全你。”
“母后的真心话应该是谁当太子都可以吧。”
陆云稷皮笑肉不笑,虽然舅舅常提点他当心三弟,可他一直觉得兄弟情深,不用多加防备,现在才知道在皇家根本没有骨肉亲情。
哪怕是亲儿子,在不顺从的时候也可以轻易被舍弃。
蒋皇后深吸一口气:“你先回府冷静一下,明日再来与本宫说娶妻一事。”?
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冲动易怒,不计后果,再说下去只会让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儿臣告退。”
陆云稷依言退下,可心里暴怒的情绪翻滚,急需找到发泄口。
刚好走到凤栖宫外就见到了陆云瀚,身后还跟着两个拿膳食的宫女。
陆云稷冷笑,他前脚才让母后生气,弟弟后脚就去劝慰,这么纯熟的操作,想来以往没少拿他当垫脚石。
陆云瀚躬身行礼:“皇兄,你看什么?”
“看看你给准备了什么。”?
“母后内火重,让膳房准备了鲜莲鸭羹和三豆汤,皇兄要一道去用些吗?”
陆云瀚的邀请在陆云稷听来完全是挑衅。
说母后火气重,不就是责备他惹母后生气吗??
陆云稷反唇相讥:“三弟如此费心,来日定能如愿。”
陆云瀚听出了他弦外之音,带着些火气问道:“皇兄此话何意?”
“可惜单凭母亲偏爱能成的事太少。”
说完陆云稷大步离开。
陆云瀚哼出一个鼻音,他的哥哥自小受尽父母宠爱,心思单纯,岂会是他的对手。
陆云瀚进殿后,委屈得说道:“母后,皇兄的话阴阳怪气,太伤人了,且不说儿臣没有与他相争的意思,如今父皇正值春秋鼎盛,皇兄表现得如此急躁,儿臣怕他会害得您与父皇离心。”
“都是本宫的错,往日觉得若云娇憨可爱,对她不由偏爱几分,谁知她是条毒蛇,冷不丁咬了本宫一口。”?
蒋皇后将过错归结在蒋若云身上。
她精心培养的儿子不会错。
陆云瀚顺着她的话说道:“那母后日后给儿臣选妃时可得擦亮眼睛,样貌我所谓,但一定要心地善良,合母后的眼缘,您有儿媳相伴,儿臣才能安心在外忙碌。”
蒋皇后听得心里熨帖,脸上有了些许笑容。
好在有个儿子不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母后,您别光顾着置气,要多喝三豆汤,能让您的口疮早些痊愈。”
蒋皇后接过汤碗,心又偏了几分。
离王大婚在即,京城坊间都在谈论此事,说得最多的便是离王妃的嫁妆。?
有人说离王妃在布庄定了百匹极品丝绸,有的说她在玉店定了一对羊脂玉的如意,还有说苏家把整个农庄当做了陪嫁,说法众多,还有越传越邪乎的趋势。
而权贵们更在意的是前大学士徐永清。
他们几乎在同一天收到消息,说徐永清来了京城,并住在了苏家的农庄。
如今朝中一直有立离王为太子的呼声,但人少又零散,成不了气候,可徐永清不同,他的门生遍布朝野,他若是愿意振臂一呼,朝中至少半数文臣会联合起来。?
也许朝堂上的风要变了。
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看徐永清愿意做到哪一步。
五月二十一是苏宝儿十五岁生辰,苏家决定把及笄礼和晒嫁妆一并办了。?
这天一早,苏宝儿就被李氏薅起来沐浴祭祖,偶尔还得应酬下身份贵重的来客。
第一个送上贺礼的是长平侯,而且是他本人亲自来的
。
互相见礼后,长平侯笑道:“早想来拜会苏姑娘,不成想一直拖到今天,这是长平侯府上下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长平侯带了两个礼盒,一份是及笄礼,一份是添妆,示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多谢侯爷。”
苏宝儿欣然笑纳,她是林祁的师父,这份礼她受之无愧。?
“苏姑娘,我叫林淼,是林祁的姐姐,可否交个朋友?”
长平侯府靠军功起家,教养出来的姑娘落落大方,很合苏宝儿的眼缘。
“那就别姑娘了,我叫苏宝儿。”
“我痴长两岁,便喊你声宝儿妹妹了,我是真佩服你,居然能把林祁管得服服帖帖的,你不知道那家伙就是一小霸王,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连皇上的胡子都揪过。”林淼因为弟弟的缘故对苏宝儿佩服至极。
她那弟弟向来调皮捣蛋,不思进取,最近不仅乖巧了,居然主动看上书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因材施教,顺其自然吧。 ”
苏宝儿简单概括了下。
林祁本性善良,有同理心,这样的人要顺毛捋,等他高兴了再稍微一引导就回归正途了。
见林淼和苏宝儿很谈得来,长平侯悄然离开。
他的孙女性子孤傲,很少有能入眼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