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这位江湖之中传说将一切人的人心看的太清楚而变的疯魔的忘心叟，嘴角开始上扬，用一种世界于我何加焉的语气淡漠地回应着眼前这个忘心叟的问话。

“怎么样？”

贾赦的眼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

贾赦的表情有一些活化，在这个时候，贾赦才又将自己从近乎神的形象重新拉回了所谓的人，只是，这个人啊，或许比神明还要恐怖。

“我这样的一个老头子，又会把天下怎么样呢？”

“天下承平已久，老头子还不想要折腾什么事情出来让天下重新燃起烽火，到时候，老头子会把我的头给打烂的。”

言语之间，贾赦那过于可怕的自信彻底显露了出来——只要贾赦他想，天下随时可能烽烟四起。

大乱啊！

贾赦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那忘心叟，看着那个忘心叟突然变得异常狰狞的苍白面孔，他的身影在一瞬间从擂台之上消失，在所有人都还在寻找他的身影的时候，忘心叟却知道，那个家伙就在他的身后。

忘心叟想要逃跑，但是，他的手脚在那个怪物的注视之下变得异常冰冷，就好像是彻底失去了一般。他，在那个家伙的注视之下，已经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老人家，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我这边看到了什么？”

贾赦的手臂搭在了忘心叟的肩膀之上。明明是忘心叟平日里只要想就可以从别人身上夺走的胳膊，但是，此刻忘心叟肩膀上面的手臂却恍若千斤重担，死死地压制着忘心叟的一切。

呼吸~

呼吸~

忘心叟强迫自己呼吸了起来。在刚刚几乎窒息的压力之下，忘心叟的脸憋得通红。不过，借着短暂的窒息，忘心叟也强行利用绝望将自己的力量给调动了起来，苍老的身躯之下那隐藏在血肉之中的力量一点点被这个平日里最重养生的人榨干。

他，还不想要死。

将贾赦的手臂甩下，看着贾赦活动自己胳膊的样子，明明分属于邪道魔道阵营的忘心叟却开始朝着那些正道侠士高呼。

“你们这些家伙往日里不是都说要除魔卫道吗？”

“咳咳咳咳~”

忘心叟捂着自己的喉咙，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但是，所有的正道侠客都没有任何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恍若丑角一般令人发笑的忘心叟在他们的面前表演被别人追逐的戏码。但是，他们看到的只是贾赦想要让他们看到的。

“搅乱天下的大魔就在眼前，为何不除魔卫道？”

似乎是听到了忘心叟对于自己的评价，贾赦也是腼腆地朝着那因为有一些震惊而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兵刃抽出来的侠客们微微一笑。

只是，此刻，贾赦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侠客口中的质问，歪着脑袋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沉默的僧，道两人，投向了他们身边的天地盟盟主。

“诸位，你们在见到我的时候，第一感觉又是什么？”

贾赦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可怕，并没有否认自己心中的欲念，或者说是兵家本就是俗世之中最为纯粹的一伙子人，本就是从战争之中将一切都夺回的家伙，心中的欲望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夺回之后而平息半点。

只是，有一些人用自己一辈子的所爱当成了囚笼，把自己死死困住。

本来贾赦也是如此。

父亲走后，还有妻子。

但是，妻子走后，贾赦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困得住自己的欲念，甚至可以说迎春和琮儿都是因为那欲念放纵之后而诞生的。他是很宝贝，但是，宝贝他们不代表着他们能够困住贾赦他自己。

不过，贾赦觉得，自己还能够守得住自己。

“阿弥陀佛，贾施主，是一个强者，只会向着更为强大的人挥拳的家伙，只是，贾施主是一个很孤独的家伙，你的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已经败在了贾赦的手中，但也因为贾赦而得到了解脱的方盛大和尚看着贾赦，若有所思。

在之前跟贾赦的对拳之中，他就已经感受到贾赦心中的那份狂态和孤独，但是，修行就是跟自己心中的诸多杂念进行战斗。本来就是因为杂念而强大的兵家又怎么可能跟他们佛道两家一样将自己心中的那份情给放下，给忘掉。

从自己怀里取出了自己专门抄写好用来安定心神的道家清心神咒，将其递给贾赦的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了看贾赦那用来捆束自己头发的草杆，嘴角开始上扬：“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有空可以来我道观跟我说说话，最近我就要出师了。”

“你们不赶紧动手吗？”忘心叟还在疯狂地咆哮。他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还对贾赦有如此之高的容忍程度，明明这个家伙在忘心叟的眼中是一个恨不得将天地都化作尸山血海的怪物。

而贾赦看着转过身，看着咆哮的忘心叟，嘴角开始上扬，缓缓地靠近着不断想要后退，却动弹不得的忘心叟。

“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不肯动手吗？”贾赦嘴角上扬。

“为什么？”忘心叟没有理会贾赦的问话，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话语，不断地问着自己。突然，他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贾赦的心口处，那可怕的劲力几乎是瞬间就压入了贾赦的胸膛。

“他们不杀你，那我来杀就是了。”

在感受到自己的劲力已经全部进入了贾赦的体内的时候，忘心叟几乎是瞬间就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向着周围众人招手，发出了畅快而又爽朗的笑声。他根本不看贾赦会怎么样，他只觉得，挨了自己这一招的贾赦必死无疑。

只是，笑着笑着，忘心叟就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真的以为，你能够杀死我吗？”

忘心叟猛然转身，看着那连退都没有退一步的贾赦，发出了恍若女子般的尖锐叫声，只是，在下一刻，忘心叟再一次朝着贾赦发起了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