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氏的眼眸之中满是往日里在自家丈夫那边受到的怨气。

但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皇后并没有在意眼前这个怨妇的怨恨，甚至对于这个连自己丈夫那颗野心勃勃的心都看不透的女人表示鄙夷。

男人，本就是权力生物。

如果你不能够给他带来十足的利益，那么，很大的时候，女人就只能够寄希望于这个男人能够保持长情。但是，如果你带给他的东西远大于他对于权力的渴望，那么，挚爱也就诞生了。

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东西是大于权力的呢？

早就在后宫的斗争之中将自己对于皇帝的爱彻底粉碎的皇后对于皇帝的定义也只是一个熟悉到必然相伴终生的男性生物。

毕竟，他们两者本来就不是从患难之中彼此依偎的存在，更不是从卑微之处一路相伴而上的伴侣。皇后知道，自己成为皇后不过是多方权衡之后皇帝所得到的最优解罢了。

爱情是很美。但是，在权力所制造的真实之下，那份美丽的爱情不真实。

而真实之下的爱情，不美。

皇后看着那个想要起身的夫人，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荣氏在疯狂之中找到了几分冷静。只是，在此刻，荣氏想要说什么都晚了。但是，即便是如此，荣氏还是想要说，还是想要勾起眼前这些贵妇人对于这几个少女的恶意。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几个小姑娘在面对那内院的黑暗的时候苍白的脸色了。

“哈哈哈，我是说了。”

荣氏在一旁健妇的压制之下依旧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向了那即便是遭遇了如此可怕的语言都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的小姑娘们，看着那张张天真的面孔，嘴角勾勒出了最为恶毒的笑容。

“小姑娘，别以为眼前的所有人都是很好的，每一个人都是对你们有目的的。”

“你们的家世，你们的样貌，你们的才华，都会是她们彼此之间交易的最棒的筹码。”

“所谓的中秋佳会，不过是皇帝和皇后为了自家皇子选择王妃而举办的宴会。”

“你们已经成为了那些小姑娘最大的敌人了！”

话语之间，荣氏开始疯狂地挣扎，想要站起身。但是，在这些年的娇养之下，她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比得上皇后身边的健妇。那几位在悄无声息之间来到人群之中压制了荣氏的健妇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在感受到荣氏的挣扎之后默默地加大了几分力气。

不过，荣氏并不在意。

哪怕她此刻已经被压在了地上，但是，只要她的脑袋还能够抬起来，她的嘴巴还能够说话，她就会继续说话。她朝着皇后疯狂叫嚣。

“皇后娘娘，您不嫉妒这些小姑娘的样貌吗？”

“如果当年选秀有这几个小姑娘入宫的话，说不定入主东宫的人就不是您了。”

“对了，她们还有强大的外戚在，更能够威胁您的地位。”

“而且，现在皇帝陛下还在春秋鼎盛时期，这几个小姑娘说不定会被他瞧上。”

“哈哈哈，我都不知道到时候您要称这几个小姑娘妹妹的时候您脸上的表情了！”

一句句话从荣氏的嘴中说出，但是，每一句话都在疯狂地刺激着皇后以及在场的夫人。

几乎是瞬间本来还想要卖邢夫人身后的贾将军一个面子的夫人们对于迎春这几个小姑娘的眼神之中也带上了几分不善，不过，她们看向荣氏的眼神之中更加可怕。但是，出于内宅斗争的习惯，她们很快就将自己不善的眼神给收敛了起来。

不过，这些夫人可不知道，虽然眼前这几个小姑娘看上去娇滴滴的，但是，在贾赦的教育之下，在那几个兵器之中的人儿的逼迫之下，这些小姑娘都已经成长到可以称得上女中英豪的地步了。

对于那满是恶意的目光，这几个小姑娘很敏感，甚至在那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她们差一点就想要将她们藏起来的武器给拿了出来了。但是，她们还是为了保持自家大家闺秀的名声而苦苦忍耐。

“住口！”

只是，在下一刻，皇后已经伸出手示意自家手下的健妇将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荣氏堵住了嘴巴。

说实话，将前段时间皇帝又收了几个宫女为妃嫔的事情与荣氏的话语联系起来之后，被挑动了神经的皇后的眼神之中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从容，有的只是将眼前这个阿堵物给碾碎的可怕破坏欲。

但是，偏偏在此地，她是众多妇女之长，不可失仪。只是，皇后藏在衣袖之中的玉手却将自己捏得生疼。不过，还好，疼痛令这位皇后回神。在众多诰命的注视之下，皇后身上统帅后宫的气息愈发强大。

“荣氏！”

皇后缓步上前。就在其他人想要阻止皇后上前靠近眼前这个已经有一些疯狂的女人的时候，皇后自己伸手将这几个女人的行动给拦阻了下来。

皇后拖着自己的长袍来到了那个被按在地上的荣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一脸狼狈的女人，嘴角突然开始上翘，一如之前那般的雍容华贵，不增不减一分。

皇后笑了一会儿，她脸上的笑容也就消失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荣夫人，示意健妇将她架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挣扎而沾染了不少灰尘的女人。

“虽然哀家不会褫夺你的诰命，但是，传哀家懿旨，今有荣氏妄言官员幼女在先，咆哮宫廷，宫前失仪在后，责令即刻回府后禁足六月，罚俸六月，并责令其夫好好管教。”

皇后盯着眼前这个对于这个惩罚满不在意的家伙，知道这个家伙心中已经想好回去如何寻死觅活来躲避自家丈夫的愤怒。只是，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当皇后下了这份懿旨所代表的的意义，更不知道在知道这份懿旨下达之后随之而来的会是什么。

但是，其他夫人知道——已经跟皇后有好些年默契的皇帝也会跟上给荣氏夫婿一个治家不严之罪。

而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这样的惩罚——连家都无法管理好的人，还想要在朝堂之上官运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