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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再见天使

秦黯一直很内疚一件事,以至于在此之后他的骄傲自大被彻底的隐藏了起来,他懂得了有些谜题看似已经解得完完全全了,其实并没有解开。

甚至连谜题他都没有找到。

那么明显的谜题。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她,他不敢直面她那个笑容,那发光的眼神。

那眼睛里发出的光,不是对他解开谜题的敬仰,而是一种期盼,期盼秦黯能发现真真正正的谜题。

此时的他已经发现了一切,为什么当年会有列车精灵存在,为什么她每次都能和他同一辆列车上见面,为什么她突然消失了......

在那个还未懂事的年龄,她把那重大的任务托付给了秦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甚至在之后的几年内他根本就没有类似的记忆。

冷酷的冷血的怪物。

他只能这么形容自己,就如同一个蚕食幻想的怪物一般,破灭掉了艾欣最后的希望。

虽然这种希望也是如此的渺茫。

不过有一丝光总比深陷黑暗好。

她已经长大了,这不用多说,当年那娇小可爱的身体已经长成了眼前苗条纤细的女孩,她如一阵风似的坐在了秦黯的旁边,秦黯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他知道这就是她。

那双眼睛,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年轻活力,不过已经散发着魅力,如今在她眼里秦黯看不到那么闪烁着的光了,只剩下了一丝怀念的目光。

他们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开口。

也不需要开口,秦黯宁可再感受一下这段已经逝去的日子。

他已经忘记了他内心的想法,就连心里那两个打架的小人也没有出现了,它们的心都向着一处逼近,那就是艾欣。

这个几天,秦黯仿佛所有的精神疾病都暂时治好了。

之前所说的那些东西,在这里仿佛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并不是什么神话故事,虽然秦黯的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医治好,但总该是会让他好受一点的。

秦黯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不过,他无论说什么,艾欣都会以那双温柔的双眼看着他。

她的心仿佛能容下其他所有人的痛苦,她的眼睛就是一个黑洞。

“对不起......”秦黯这辈子恐怕也没说过这三个字,以至于说出口时口感异常的生疏。

“没事,我原谅你了。”她歪着头笑道。

秦黯在她脸上看不到强颜欢笑的感觉,就好像她真把这件事看得没那么重一样。

“你的谜题,很好。”

“真的吗?”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那种能带动周围气氛的笑。

让秦黯心里也愉悦了三分。

“你还是把那些白磷扔了吧,很危险的。”

“这样吗?我还以为这肯定能吓到你呢。”

“你这玩意也太危险了,万一把我烧到了怎么办?”

“啊?对不起,真把你烧到了吗?”

“没有,不过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你居然还能认识我,好高兴。”

“说实话,在一天前还不认识。”

“我不准你说实话!太伤心了。”

就好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久别重逢了一般,见面之前的心中想得一堆话,在此刻都咽了下去,变成了日常的闲聊。

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秦黯曾经把这种感情看成是“恋爱”,他认为这就是恋爱的感觉,看到她心情就会变好,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现在他认为之前的自己太过于天真,现在他才看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只是喜欢那么简单了。

而是夹杂着敬意的感激。

就像是救命恩人一样。

怎么还能用爱情这种笼统的词汇呢?

还有,秦黯觉得“恋爱”这个词永远也不会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能触动得了他的心的可能只有艾欣。

仅此一人。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会在根本上断绝和他的往来,在别人口中听说他的事迹之后,就自然而然远离了他。

或许艾欣也或多或少知道他这号人物,但她却没有盲信别人的劝告,执意要和他交谈。

他觉得就是这种“接纳”的感觉治疗了他,在家中不被父母“接纳”,在学校不被同学老师“接纳”,却唯独在艾欣这里,他感受到了被“接纳”的感觉。

给他这种感觉的,也仅此一人。

一般老友重逢都会说什么近况,嘘寒问暖之类的。

但他们两个不是,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到最后,秦黯还是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就是距离产生美吗?

不过秦黯不敢踏入她的内心,涉足于她的生活,因为他这么一个与负能量彻底挂钩的人,不想再让负能量充满艾欣的心了,就算她胸怀再宽广,也有极限的时候。

以至于走投无路向他

求助。

“她和我很像,简直就是我的反义词。”秦黯在心中默默想着,一直打量着她,心中油然产生一股羡慕之情。

秦黯看似是内心封闭其实是“开放”,把不好的情绪全部显露在了外面,让坏情绪一直被带走。

而艾欣相反,看似内心极度“开放”,其实是极度“封闭”。

这才是他们的真面目。

不易显露的,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真面目。

得了抑郁症的人在外表看起来比正常人还正常,比正常人还爱笑。

因此总有人认为他们是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变成的“抑郁症”,那又怎么可能呢?

没有长年累月的积累,怎会有突如其来的爆发?

对他人宽容,对自己严格,甚至不敢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别人,全部自己吞在肚子里,这就是艾欣。

一个比其他人都快乐,都爱笑的,抑郁症患者。

这些都是之后艾欣给秦黯的信里说的,最终谜底,就是那一封薄薄的信。

当然,她能把这一切都说出来,说明她也早已与这种“抑郁”做出了断了。

不知道她是怀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来的这封信,不过,她开卷第一句话就对秦黯表达了感激。

这是一个互相救赎的故事。

但他们两个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都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内心,没想到自己封闭的内心却使得别人封闭的内心打开了。

“给我最喜欢的秦黯:

我想了很久,迟迟不敢动笔,因为当我会想起那段过去时,我总会觉得我的笑容是货真价实的,是发自内心的,就算我已经顶着这笑容应付过很多人了,已经很僵硬了,不过能让我发自内心的笑,还是想要感谢你。

不知道你近来过得可好?看你的本领应该周围围了一群迷上你的学弟学妹吧。哈哈,我就不过于介入你的私生活了,毕竟我写这封信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

虽然我早与过去做了个了断,不过我还是想把一切都告诉你,不管你是否察觉了我的呼喊,如果你察觉到了的话,那这里就算是对标准答案了吧。

我又开始笑了,我只是想着你那一副期待答案的神情就想笑。

从哪个地方开始说好呢?

首先先说一下最重要的吧,你们侦探是不是说答案的时候也是直接说结果更震撼呢?

省去过程,只说结果的话,是不是会把你吓一跳啊?

我有抑郁症。

不是那种网络上的梗哦,我是真的有,我说出来也不是为了博得别人的同情,事实上我之前也一直隐瞒着。

而我告诉你只是因为......

算是对你的通关奖励吧,真是的,哪有通关奖励是在说自己的抑郁症的呀。

你应该也看到了,没错,我的行为方式和内心十分的不吻合。

因为我待人基本上都是以笑来面对,就算学校有人欺凌我,我还是在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算心里无比的痛苦,在与人社交的时候,就是想要带给别人笑容。就是想去讨好别人,不然就会觉得别人会讨厌我,然后就会陷入无比的自责当中。

你肯定会说我很幼稚。

是的,我就是很幼稚,我知道我很幼稚,但是我就是改不了。

你懂那种你明知道这样做不会有什么结果,你就算对着别人凶,也没什么大事,但是,你的心还是违背了你的想法,不听你使唤的痛苦吗?

极端的压抑,在我心里发泄不出来,已经成为了习惯,就算没有压抑,我的心也是压抑着的,好像它本来就应该是被压抑着的,这种感觉天天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对周围的东西都没有好感了,没有喜欢的东西了,每天早上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大哭一顿。

但是没有效果,哭了之后只会更想哭......

人们总是夸我笑得很可爱,欺凌的人说我被欺负了还在笑,说明我乐在其中。

我只是不想伤害到身边的人,所以一个劲地伤害我自己。

我这种性格,在人们看来,还是可爱,还是一种舍己为人的优良品格。

我恨透了可爱这两个字,但我总会因为不敢改变,而把自己打扮得可爱。

我每天与内心的恶魔斗争,每次都失败了。

我和我自己就是一个矛盾。

那天在地铁上看到你,只是因为看着你不像那么友善的人,而且根本不爱笑。

所以我打算多少和你相处一下,看看能否把我的病中和一下。

我这算不算病急乱投医啊,不过我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法思考太多,我根本就不想思考,就连思考这种事我也谈不上兴趣。

但我的潜意识里还是想自救,我还是想救自己,所以就在想方设法向你求救,不知道你意识到了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那几个星期天我都能精准地找到你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