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层意思——杵作都还没将验尸的结果告诉陛下,你如此着急找上门来,难免有盖棺定论的嫌疑。
老寿王妃能稳坐王妃之位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是傻子。
谢姿月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只是注意力全被另一则消息吸引去了。
“杵作?”老王妃眼神如刀子般朝着谢姿月剜去,“你们将雪太妃交由杵作验尸?你们,你们!”
她的声音尖锐,已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老寿王妃,你莫要太失礼了。”太后提醒她。
老寿王妃同亲妹的关系一直不错,现在妹妹突然没了不说,就连尸首都因为验尸无法完整,她一时间不能接受也正常。
但是对皇后不敬,即便她是长辈,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这毕竟是国母。
老寿王妃乍然之间听闻妹妹的遭遇才如此失仪,被太后这么一说,理智总算恢复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也神情恍惚:“这事儿为什么不派人通知老身一声?难道皇后娘娘就如此武断?让老身的妹妹死了都保全不了全尸?”
这话就说得属实没意思了。
她又怀疑雪太妃死的不明不白,又不高兴杵作去验尸,那到底要怎么样?
甚至还将这么大个屎盆子扣在谢姿月头上,好像谢姿月谋害雪太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谢姿月不喜欢被人这么冤枉,也不高兴雪太妃在顾萱面前说这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老王妃这话说得好生可笑,您既然怀疑雪太妃的死有蹊跷,自然要让杵作验尸。本宫倒是不知道,谁是凶手就是您一句话就能定夺的,莫非是您和雪太妃姐妹连心,雪太妃晚上托梦告诉您的?”
“再说了,”说到这里,谢姿月顿了顿,眼神锐利:
“验尸是陛下吩咐的,不是本宫一人说了算,老王妃若实在是不平,不若直接去勤政殿面见皇上,想皇上禀报您的爱妹之心,而不是随意污蔑旁人!”
她反驳的话头头是道,且极有道理。
太后心里本就偏着自己皇宫里的人,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心,一句偏袒的话都不说。
因为吴泽楷的事儿,她和福康公主现在也明白了,她们毕竟是要仰仗着汉宪宗过日子的。
与其和汉宪宗闹得十分难看,还不如不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那些故人也不是没犯错。
活着的人更要顾着自己才是。
所以她不帮老寿王妃说话,本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老寿王妃被气的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捂着胸口,仿佛喘不过来气了:“老身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宗祠的人知道你这样不敬吗?”
她姿态夸张,很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
顾萱见她直接将话扯到自己母后的为人身上,顿时急了,思索着该怎么帮忙。
着急之间,她的视线突然被老寿王妃边上的那碗茶吸引,急中生智道:
“来人啊!快些来人给老王妃换盏茶,这茶都喝没了,定是皇祖母宫里的茶太好喝了,老王妃忍不住喝完了。她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没茶,之前我养的绣芙就是跑累了没水喝累趴下了,别让老王妃也累趴下。”
老寿王妃这下是真的没办法装了。
她好歹算是皇室宗亲,要是能在这里晕过去,传出去了旁人肯定要背地里说谢姿月的闲话。
但是没想到襄嘉这个死丫头,居然将自己和她的养的宠物做比较,老寿王妃虽然不知道“绣芙”是谁,但是肯定是畜牲。
自己好歹也是身份尊贵的老王妃,而且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还被一个小辈这么骂了……
更让人生气的是,如果她此刻装晕的话,岂不是真的应了顾萱嘴里说的话,和她养的畜牲没什么区别了吗?
这是说自己跟畜牲疯玩一样没理智,甚至还要累晕呢。
可自己哪里是因为说话累晕?分明是快被谢姿月和她气晕了。
想到这些,老寿王妃气的不行,硬是演技很好的将自己从将晕未晕的状态中剥离出来。
她平常在家里没少用这一套收拾自己几个儿媳妇,来皇宫后想故技重施,哪知道在顾萱这里吃了瘪,她气的牙痒痒,阴阳怪气道:
“襄嘉好歹也是个嫡长公主,做事要有公主的风范,如此大呼小叫,教养嬷嬷请了吗?”
这老太婆!
听了她这话,顾萱在心里接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自己装晕不成,就开始抨击自己的礼仪教养了……
但是话说回来,顾萱自认自己的教养还行,但是对她这种不可理喻的老太婆,根本不需要教养这个东西。
桃香早就在顾萱方才说话的时候就憋着笑跑了下去,这会儿刚好端着一碗滚烫的茶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
这正好给了顾萱灵感,她顿时殷勤上前接过这碗茶,十分讨巧地端着上前:
“老王妃来,你快喝茶
,千万不要累晕过去了。”
这碗茶是用才烧出来的滚烫开水冲泡的,老寿王妃当然看得明白。
她在后宅之中浸淫了一辈子,心里多的是阴毒手段。自从刚才顾萱那么说了之后,她就恨上了这个襄嘉长公主。
此刻见她端着茶走过来,顿时眼珠子一转,心里升起了一个主意。
于是趁着她端着茶碗过来的时候,装模作样要去接。
实际上却打算将茶碗倒在顾萱身上,让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被烫一烫。
但是她有心眼子,顾萱也有。
顾萱看出她的眼神不对,故意在她将手伸过来的时候朝后撤了撤,提前松手,滚烫的茶汤顿时洒了老寿王妃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