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自是点头称是,一会儿又去打水进来给顾萱更换帕子。
顾萱浑身上下都发烫,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锅里蒸,呼吸的时候仿佛都在喷火。
她难受极了,一直在踢被子,谢姿月因为身子疲惫,撑着脑袋不自觉就睡着了。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被桃香摇醒的时候。
她甫一睁眼,就看见桃香满脸焦急,看起来几乎要哭了:“娘娘,公主一直没退热,怎么看起来还更严重了?刚才都在说胡话了。”
桃香一直按照谢姿月的吩咐给顾萱打水换帕子,方才看见小公主踢被子,于是想将被子给她盖上。
结果凑上去的那一瞬间,就听见小公主在呓语。
虽然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但是桃香以前听老人说过,要是发高烧的人开始呓语说胡话,那情况就很严重。
照理说公主喝了药应该退烧才是,结果都这么久了还没退烧。反而越来越严重,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
她不敢耽搁,连忙将谢姿月叫醒了。
谢姿月这次眯着眼睛并没有睡好,她一时间梦见自己在盛夏的荷花池边,微风习习,身边只有桃香和两位嬷嬷,她四下观望,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桃香等人问她在看些什么,她又怔然无法想起。
直到视线投入荷花池,谢姿月才发现茂盛的荷叶上端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将脸凑在娇艳欲滴的荷花边,肌肤塞雪,风吹着荷花左右摇摆,她便将脚探入水面,快乐将水捧起洒在荷花上。
倏然,她像是看见了谢姿月一行人,视线和谢姿月对上的那一瞬间,她兴高采烈叫了一声母妃。
谢姿月还来不及答应,便见她如一尾小鱼一般扎入水中,很快消失无影。
阿萱你要去哪儿?
谢姿月来不及说话,正巧此时桃香在她耳边呼唤她,她一个激灵,清醒了。
一清醒就听见桃香说女儿高烧呓语,再联想到方才的梦境,谢姿月再也无法冷静自持,拿了玉佩让孙嬷嬷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还让桃香去请汉宪宗。
因为政务繁忙的原因,顾萱生病的消息并没有告诉汉宪宗。
但是现在女儿这么严重,谢姿月已经没了主心骨,很需要汉宪宗过来同她一起。
几人忙应了出门,谢姿月看着因为高烧嘴唇起皮的顾萱,心疼的眼泪直冒,在桌上倒了水,用手指蘸着小心给她打湿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到是母妃在自己身边,紧闭着眼睛的顾萱突然小声叫了一声母妃。
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可怜极了。
谢姿月伏在床边,轻轻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母妃在这里,阿萱你要快点好起来。”
床上的顾萱像是做了噩梦,神情瞧着居然有些惊恐,谢姿月便用手一遍一遍摸她的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顾萱迷迷糊糊间听着母妃温柔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谢姿月就这样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孙嬷嬷急匆匆带着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她才被请了出去。
“爱妃,”说来也巧,汉宪宗刚好也在这时候来了,他快步上前扶住谢姿月的肩膀:
“阿萱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发烧了?”
因为没有特意知会汉宪宗的关系,他一直都处于不知情状态。
原本他在御书房处理事情,突然听见桃香求见。让来福将桃香放进来之后,桃香将事情一说,汉宪宗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虽然他不是太医,但是他也知道高烧到说胡话有多恐怖,一想到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女儿转眼就高烧到这种程度,汉宪宗格外难受。
“都怪我,”汉宪宗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谢姿月就痛苦地闭上眼:
“昨天她玩雪人,我想着她穿得厚就没有制止,结果昨天半夜就发高烧了, 现在都没退下,还越来越严重了……”
说到这里,谢姿月瞳孔里闪烁着强烈的不安:“阿萱不会有事吧?”
“阿萱吉人自有天相,以后大富大贵好着呢,怎么会有事?”汉宪宗看出谢姿月的自责,忙安抚她:
“这件事不能怪你,你不要太自责了,看看太医们怎么说。”
汉宪宗的话从一定程度上让谢姿月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两人站在殿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门口。
这即将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夫妇俩站在一起,现在的愿望出奇的统一,只希望他们的女儿能平安健康。
谢姿月甚至祈祷,就算要拿她的寿命来交换女儿这次平安,她都会感谢上苍。
“吱呀——”毕竟门外等着的是皇上和皇贵妃娘娘,太医们也不敢耽搁太久。
他们在里面商议没多久,太医院院首推开门,脸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汉宪宗和谢姿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迫不及待问:
“皇儿没事吧?”
谢姿月很担心这次高烧会让女儿脑子受损,或者
情况糟糕一些,或许会直接……
当然,这个可能她根本不愿意多想。
在她的心目中,女儿千万不能有事。
要是有事,就是要了她的命。
汉宪宗也没说话,紧紧盯着太医院院首。
在两人焦急的目光中,太医院院首神情凝重的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