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是看出了我有很多话想问她,才会许诺我这个条件。
我也确实想问她很多东西,可话到嘴边,却又因为想问的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问哪一个才好了。
花姑倒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想了几秒,才一个咬牙,对她回道:“本来想问您身上有仙家,除了能看出我没有往生之外,还能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的,但转念一想,有些既定的事情,就算问了也是白问,不如问问你我马上要面对的事儿。”
“你是想问我,怎么摆脱你惹上的邪物?”花姑像是有读心术一样问我。
我愣了一愣,点头道:“是,我感觉缠上我的,不是一般的鬼,可我道行实在太浅,很多东西我看不明白,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可以把你遇上的事情,与我大致说上一遍。”她对我回道。
“您知道萧家吗?就是在黎镇郊区里,有栋很大的老房子的那个萧家……”我说着说着,刚想报出萧宁缺的名字,却见花姑在听见萧家二字的那一瞬间,本还气定神闲的面色瞬间变了。
就连她捏着桃花枝的双手都猛地一抖,仿佛我提起的,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你惹上的是萧家?”她目光尖锐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
“萧、宁、缺?”她提起萧宁缺名讳时,语气更是无比的怪异,就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一样。
我依旧点了点头,问:“你居然还知道他啊?”
花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与我拉开了几步的距离,而后这才回我:“萧家的情况非常复杂,只有在镇里生活一辈子的那些老人,才能知道一二,但是大家对于萧家向来都是闭口不谈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惹上的萧家,竟然连萧宁缺都盯上了你,总之……”
“萧家的事情,我也不好与你说上太多,只能奉劝你一句,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走了就不要回来了,今晚就走,立刻就走!”
我本就对萧宁缺,连带着整个萧家都感到有些后怕。
如今一见花姑这反应,更是被吓得有些发抖。
“走、走?”
“这会儿是半夜,我走了能上哪儿去啊?”我苍白着脸,对花姑问道。
谁知,她竟然回我:“这些年来,被萧家盯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天的,我不知道你被他缠了多久,趁着你现在还活着,赶紧走吧!能跑多远算多远!”
“萧家人一般情况下,是无法离开黎镇的,所以一般来说只要逃出黎镇,你就安全了,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了,你快点走吧!”
花姑这话一出,我立即仓惶地上路,弄得还在收拾东西的黄老头,赶忙跑过来问我:“柳清影,你不是挺惜命的吗?反正这天都快亮了,我多留你一晚也不多,你干嘛这么着急走啊?”
我胡编了个借口,说是出来了这么多天,还是得早点回家去了。
他也只是客气客气,听我这么一说,自是点了点头,大发慈悲的找了瓶活络油,让我擦擦腰伤,还问我要了二百五十块钱。
我本来还挺感动,直到后来知道活络油的真实价格,气得差点呕血,死老头还真是什么钱都赚!
等我一路从棺材铺子,走到汽车站的时候,头顶上的天都快要亮了。
我胡乱买了张能离开这里的票,坐到靠窗的位置,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落日的暖阳洒在我的脸上,我这才被周围刺骨的凉风,冻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可我才一睁眼,却发现车上的旅客全都穿着黑衣,面色煞白,两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
我正诧异着这些人怎么和我上车时见到的不太一样,司机忽然踩了脚急刹,我的脑门直接磕到了前面的椅背,疼得我“嘶”了一声,吸引了全车的目光……
一张张惨白的面容,转向了我这一边,我在见到他们的正脸时,吓得险些尖叫,却被一只大手直接捂住了嘴。
我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见到的却是一张面色苍白,眼神非常灵动的脸。
女孩的身上,穿着与他们一样的黑衣,我刚想问她到底是谁,她却一脸害怕地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千万不要开口说话。
我对她点了点头。
直至那些看着我的目光转回去之后,她才松开了我,转而悄悄地在手上写写画画,几秒后递了张纸条过来。
“我叫楚兮,和你一样,是这辆车上唯一的活人,你是怎么坐上这辆灵车的?”
我看完纸条摇了摇头,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楚兮在纸上又写:“看来你也是误上的这车,不过我知道有个办法,能从灵车上下去,但是需要你配合我。”
“什么方法?”我用口型问她。
她指了指前面位置上的破窗锤,而后写道:“灵车上了就不准下,哪怕是活人上车也一样,你想办法拿到那个破窗锤,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把窗户砸了,我们一
起跳车!”
虽然不知道这个方法可不可行,但她确实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的活人,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弯起身子,将手伸到破窗锤的位置……
可这灵车上面一车的鬼,安静得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刚碰到锤子,那轻微的响动,立马吸引到了边上的鬼魂……
几双呆滞的眼神,投掷到了我的身上,楚兮忽然“哎呦”一声,假装摔倒在了地上,惊恐地喊道:“这是哪里?怎么坐了这么久,我还没下车啊?”
所有的鬼魂上车之后,都会失去自我意识,变得像行尸走肉一样。
她这么一喊,顿时吸引了全车的注意,两名坐在前面手拿铁链,像是阴差一样的人立马起身,惊诧地喊道:“车上有活人!”
他们朝着楚兮走去,我趁机取下锤子,猛地砸向一旁的窗户,随后狠踹了一脚,果然将那封闭的玻璃窗直接砸了个大洞!
跳车前,我赶忙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楚兮,赶紧跳车!”
她的反应很快,立马起身握住了我伸出去的手。
我脚下一个借力,跳出去的瞬间,那两名阴差手中的铁链正好打了过来,只差一点就能把我们二人给勾了回去。
“上了灵车的活人,从来没有能活着离开的!”阴差森冷地声音被风带到我的耳边。
奈何我和楚兮已经落地,灵车不能中途停下,他也无法从灵车内追出,只能在我俩身上打下一道烙印,像是被做上了记号。
我和楚兮在黄泥巴地上翻滚了好几米才停下,她顶着一身的擦伤舒了口气,爬起身后朝我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接过她递来的手,艰难地起身。
“柳清影。”
“名字还蛮好听的。”楚兮仰着头,打量着我说:“念在我们能在灵车上相识也是有缘,我提醒你一嘴,灵车只在阴阳交界处发车,会误上灵车的只有两种人。”
“第一种是将死之人,把阴间的东西看成了阳间物。”
“第二种是被人做法害了,才会浑浑噩噩地坐上了车,你一上车就开始睡觉,看着就像是被人害了。”
听楚兮这么一说,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上车的细节了,不由得问她:“害我的那人是怎么害到我的?”
楚兮忽然伸手,从我脖子后的衣服里,拿出了个写有我名字,还沾了我一缕头发的小纸人出来。
可我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头发什么时候被人剪了,更不知道这个纸人是什么时候被人放的。
等等,不对……
昨晚到现在,能靠近我的,只有黄老头和花姑,还有那个骗了我们的老人家了。
黄老头和花姑没有害我的必要,所以这个纸人,只能是那个老人家放的了。
可那老人家是怎么知道,我会去车站的?还是说就算我不去,他也能用这个小纸人害我点别的?
楚兮见我面色惨白,犹豫了几秒,还是告诉我:“这是民国时候流行的邪术,能在人最疲惫的时候,控制一些行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了。”
我深吸着气没有接话,只是问她:“那你呢?你误上灵车是因为第一种还是第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