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傅柔嘉的话,水师官兵们登时喜出望外。
“大胜而归啊!”
“老子就知道这次北伐肯定能胜!”
“哈哈哈哈哈那些天杀的鞑子总算是杀干净了!”
“明军威武!”
“边疆的兄弟们,总算能歇一歇了吧。”
“……”
虽说水师和陆军不是一个路子,但同为军伍之人,双方之间自然是惺惺相惜。
水师官兵们是发自内心地为镇守边疆的将士们高兴。
他们那些人纯粹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守卫着国家。
虽苦,却无悔。
毕竟一个国家里,总会有人为寻常百姓燃起一道光,撑起一片天。
和平,是用战士们的鲜血换来的。
说话间,正滔滔不绝讲述着北伐大军的英勇事迹时,傅柔嘉忽然捂住了肚子,下一刻就响起了一道“咕噜”声。
为首的一名老校官看着羞窘的傅柔嘉笑得很慈祥,“呦,孩子们这是饿了,快拿些吃食过来!”
“是!”
不过一会儿,就有士兵搬来一箩筐的黑乎乎的大饼。
呃,说是饼,其实就是长得像而已。
朱雄英看着这东西不像是能入口的样子,黑就算了,上面仿佛还沾着泥,硬邦邦的。
一见到这些饼,老校官瞬间来了气,“孩子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这是缘分!你们就拿这些来待客?去,把先前的腌鱼拿出来!”
被骂了的士兵也没生气,而是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去拿腌鱼去了,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坛子的咸菜。
东西拿过来的时候,朱雄英明显看见其余官兵眼里带着渴望。
但看着这些被盛情招待的晚餐,沐瑾和傅柔嘉皆是蹙起眉头,怎么也吃不下去。
朱雄英不愿辜负老校官的一片好心,伸手拿起一张大饼,下定决心一般咬了一大口。
结果下一瞬,牙上传来“咯嘣”一声。
朱雄英扭曲着脸吐出来一粒小石子。
老校官看着朱雄英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一看你这孩子就没过过苦日子,这饼可不能像你那样吃,得小口小口地吃才行。”
朱雄英心下叹了口气,这饼难吃就算了,居然还是掺了石子的。
除了他之外,岛上的官兵都吃得很满足。
他也明白,驻扎在岛屿上的水师官兵很辛苦,能有这大饼吃就不错了。
朱雄英方才听见他们说,岛上的仓库内全都是腌制的咸菜。
因为新鲜的蔬菜在岛上根本存放不住,而这岛上也不能耕种,只能等待京中的补给。
这岛屿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闽浙岭南那边的岛上,离岸边更远,估计补给得半年才能送一次。
朱雄英按照老校官说的,小口小口地吃着黑色大饼,噎得他都快翻白眼了。
很难吃。
但他依然没说不吃,身为皇太孙,连百姓们的苦都感受不到,谈何为民造福?
不过,朱雄英察觉到,老校官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好奇问道:“我脸上可是脏了?”
被看穿的老校官猝然回神,略显怅然地回道:“没、没有,只是看着你,我就想起我家小儿子了。”
“孩子,你今年几岁?”
“十岁。”
闻言,老校官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些,“我家小儿子今年八岁,应当没你长得高,唉……”
老校官神情低落下去,“我就在他刚出生时抱过几次,很快就出了海,这些年也不知他长成什么模样了……”
朱雄英拿着大饼的手一顿,忽然明白过来老校官和水师官兵为何会对他们这么和善。
按照老校官的话,他们这些人出海之后基本回不去家,更是见不到自家子侄。
想来是将他们当做自家的后辈一般了。
朱雄英抬头看向老校官,“伯伯是哪里人?”
听见朱雄英嘴里脆生生的“伯伯”儿子,老校官脸上笑意更深了些,重重地应了一声,“诶!”
“孩子,你能不能再叫我两声伯伯?”
朱雄英愣住了,看着眼含殷切的老校官,他心下叹了口气,再度开口,跟叫自家亲伯伯一般开口,“伯伯,伯伯!”
“诶,诶!”
老校官眼眶微红,看着朱雄英就跟看着自家已经长大了的儿子似的。
朱雄英忽然有些食不下咽,他放下饼子,起身对着老校官等人拱手一揖,“伯伯和其他水师官兵都是我大明的英雄,离家数年不得回,只为了镇守海疆,不让海匪倭寇作乱,我深感敬佩,这一礼,是代大明百姓感谢诸位的付出,你们的功绩,永远有人记得!”
众人俱是没想到朱雄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鼻子都有些泛酸,眼含水光。
百姓们都念着他们呢!
这孩子说他们是英雄!
这岛,
他们没白守!
老校官虎目含泪,他随意一抹眼睛,看朱雄英的眼神更亲切了些,“孩子,你这些话说出来,就代表我们这些年的坚守是有意义的!”
没多提这件事,老校官等人都对岸上的事很好奇,便问道:“孩子,像你们这样年岁的孩子,平日都做什么呢?”
他们这些驻岛官兵,又不像现代那样,还有通讯工具可以和家人联系。
在这岛上一待就是数年,和家里就像是断了联系,关于家中的一切都全靠想象。
生活艰苦,精神上更是贫瘠。
朱雄英称呼他们为英雄,这是他们应得的。
傅柔嘉听他们问起,再度起了谈话的兴趣,因此主动说道:“你们肯定想不到,那些孩子如今都在读书呢!”
“读书?”
看着众人吃惊的表情,傅柔嘉狡黠一笑,“对啊!就是读书!朝廷在应天府内推行了一个试点,决定让当地年满十岁的孩子都进学堂读书,那些孩子从前哪念过书啊,所以一上课就被先生们训得蔫头耷脑,回家之后都不调皮捣蛋了,一心都在读书,争取不被先生们罚。”
众人更是惊讶,“年满十岁的孩子都能进学堂读书?那、那束脩谁出啊?”
傅柔嘉摆摆手,“不用束脩,朝廷说,这是义务教育,不过只有两年的时间,若是国库内银两充足,可能会接着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