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刚下楼，方婉茹就跟了下来。反正去曹家渡就是抓瞎，大白天，不管是军统还是红党，电台都不会轻易开机。

她只不过想去曹家渡，想着撺掇让于夏去搜一搜李云苓的中药厂，没准能挖出一条隐藏极深的大鱼出来，到时候看李云苓红口白牙怎么解释。

于夏很清楚方婉茹的心思，不露声色，很快命令钱云泽和郭峰两个行动队带人去曹家渡，方婉茹也装模作样地命令两辆监听车跟上行动队。

曹家渡距离76号至少15公里，郑光明正如于夏所说的那样在门口设置了一个监视处，看到于夏的队伍和监听车出了门口，立刻给曹家渡的郑光明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临时接线，郑光明很快就隐藏电台，紧接着就带着人躲到了李云苓的药厂里。

最近他们《经济日报》要给李云苓做一个专题，他这个大记者正好在李云苓的厂子里设置了一个临时的办公场所。

曹家渡是一处比较偏僻的郊区，废弃的厂房，低矮的房屋，曾经遭受过日军飞机的无差别轰炸。这里一片狼藉，地上的大小弹坑，星罗棋布，就像点缀在曹家渡的伤疤。

于夏望着眼前广袤的一大片民居，几乎有一半已经成了废墟，战争过后，很多人都逃往了内地。

内心里想着那次世纪大迁移，于夏阵痛。这是一次不亚于长征的世纪大迁移，他们在开战前夕，连夜拆除了上海市大部分工厂，将每一颗螺丝打包，然后迁往陕川之地。

“曹家渡这么大一片地方，怎么查？”钱云泽嘀咕道。

“让你查你就查，废什么话？”于夏仿佛恢复了往日的犀利，让钱云泽打了一个愣怔。

他收了李世群的五根大黄鱼，却忘记了他的命就攥在于夏的手里，于夏让他死在战场上岂不是轻而易举。

“所有的人挨家挨户，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搜出一部电台来。”

于夏装腔作势，颇为威严，这个时候当然要做给方婉茹看。

“婉茹，我就觉得在76号里，上班有时候就如坐牢，故意把监停车拉出来，也是让你陪我一起看看风景。”

“我让监听车停在了李云苓的药厂门口。”方婉茹就是有意的，说话间，她靠近了于夏，温柔地挎上于夏的臂弯。

因为于夏告诉过她了，接近李云苓就是因为怀疑。

“不错，婉茹，正好你在，以你方处长的名义带着我去搜查李云苓的中药厂，没准能有大收获。”

于夏说完话，就和方婉茹像对情侣般跟上了那些挨家挨户搜查的行动队员。

这个时候的郭峰心里一直惦记着将微型相机还给于夏，张小五的妻儿已经安排妥当，没准于夏还会奖励他。但是方婉茹就像于夏身上的虱子那样，他没有机会给于夏，只好耐着性子跟着于夏搜查。

“于主任，于处长，以我方婉茹的名义去搜查李云苓的药厂，这样不妥吧。”方婉茹小脑瓜并不笨，以现在于夏和李云苓的关系，如果搜不出来电台，李云苓怕是又蹬鼻子上脸，想着脸上上次被于夏一巴掌掴的生疼的时候，她就不能忘记。

“怎么，你一个堂堂的处长，连个药厂也不敢搜查了吗？”于夏反问。

“当然敢，如果你不在，我就敢。”方婉茹靠在了于夏身上，“我怕的是你，可不是那个叫什么李云苓的。”

方婉茹的声音妩媚：“于主任，现在你既然已经告诉我了，接近李云苓是怀疑她是反抗者，目的性很明确。”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得配合我演这场戏，配合就装的像点。”于夏内心里又给方婉茹准备好了巴掌。

“好。”方婉茹很听话，身为一名特工，必须为了大局，为了于夏挖出李云苓这条大鱼，她可以选择隐忍。

作为特工拥有的第六感，她可以嗅到李云苓身上红党的味道。

于夏跟着方婉茹散步的时候，已经将周围的地形了然于胸，他在内心里已经有一个大概的战场草拟图，届时，三个小队在十月三号这一天的深夜里，兵分五路，直扑“红党和军统的电台”。

他并不知道李云苓会选择哪处废弃的厂房或者民居作为中心点。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已经为76号的特务准备了一处坟场。

于夏没有想到在这里碰见了李云辉的手下利刃，既然是幽灵和裁缝的见面会，怎么能够少得了军统。

利刃也没有想到会碰到于夏。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利刃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他特意做了改装。

已经是秋天了，他还穿得破烂，像一个大街上的乞丐，正在那里挽着袖子找虱子。

寡妇的行动真的快速而迅捷，于夏还没有安排他们到曹家渡来，只是说了地点，她就已经派人到了曹家渡。

当利刃抬起头来，正好和于夏的目光相遇，这种熟悉的眼神，只要于夏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利刃低下头去，继续抓虱子，他忽略了于夏，觉得于夏应该认不出来他。

“报告处长。”钱云泽一路小跑到了

于夏的面前，立正敬礼。

“发现什么了？”于夏问道。

“处长，听周围的人讲，最近这里发现了陌生人活动，听说人数不少，只是飘忽不定，不知道他们的居所。”

“果然有发现。”于夏露出了欣慰的目光。这些手下，虽然年轻，可都是隐蔽战线上的老兵了。

“继续深入追查，只要有一条线索，我就会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如果能够将幽灵和裁缝在曹家渡捕获，那我于夏就会让日本人刮目相看，李世群这个小瘪三还想打压我。”

于夏知道，钱云泽这个养不熟的狗很快就会回去立刻向李世群汇报他的言论。

就喜欢看李世群被他气得吐血，又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

“是。”钱云泽应命而去。

五十多名76号的特务搜查了一早上，很快到了中午，也没有找出来个屁。

这个时候的郑光明和李云苓正耐心地等待着于夏到中药厂搜查。李云苓被于夏提醒过，电台早就不用了，转移了。

“到时候你不要露面，我下去应付他们就行了。”李云苓不会怀疑于夏会敢对她怎么样。

许悠然那么大的汉奸，于夏都敢为了她为出手，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中药厂有没有电台而对她发什么责难。

门口停放的两辆监听车，看来是有针对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