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还有事找本县吗?”寒云好奇问道。
“你可是家住雍州三原县寒松独子寒云,字云峰,今年十八岁?”李青云就像查户籍一般说出寒云的家世。
“寒松正是家父,不过去年初已经去世。李娘子是专程来找本县,只是偶遇本案是否?”
寒云在记忆中搜寻,确认没有李青云的任何信息,这妞又是从何处知道自己的家世呢?
“去年你父寒松去世后,你变卖了所有家产被你挥霍一空,所以你现在除了这身官服,身无分文,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让你任了云阳县令,怕是要饿死在街头了吧。”
寒云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感觉比自己还了解原主,她所言记忆中确有。若不是县衙都揭不开锅,他也不会去找钱万贯筹资。
“你对本县了如指掌,本县对你一无所知,如此逼问是否合乎?”寒云有点不满。
今日看在你为民除害的份上,免了追究污蔑官员之责,竟还咄咄逼人质问本县,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所寻之人就是你。”李青云说完,拔出横刀。大唐制式横刀,配置在军队之中。
“你要干啥?放下刀,县衙内戗杀官员,死罪不可赦。李娘子,你可要想清楚。”寒云吓得声音都变了,心想完球了,刚穿越过来又要嗝屁了。
熊大和熊二一看,什么情况,这是要杀县令啊,赶紧围过来拔出佩刀。唐制障刀,配置给差役和护卫的短刀,和横刀比起来不够看。
“寒云,你给本娘子听好了。一月之内,去我家退婚,当初聘礼双倍退还给你。若是逾期不来,不介意助你进宫当差。”李青云说完,手中横刀手起刀落,齐刷刷砍断堂上凸起的一段杯口大小的木桩。
堂上三男子顿觉胯下一紧,不敢言语。毕竟堂上就三人,寒云觉得再来几个怕也是添人头的份。
李青云收刀入鞘,快步而出,跃上战马,一骑绝尘。
看着李青云飒爽纵马奔驰的背景,寒云不禁吟出:“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此女不去披甲执枪,叱咤战场,建立功勋,可惜了。
“等一下,李家在何处还未告诉我。”寒云看着消失的背影无力放下挥舞的手。
熊大立刻凑了过来,“县公,没想到啊,原来是你的婆姨打上门来了。”
“是啊,李娘子长得那么好看,县公你到底做了何等恶事引她动刀,还要削去命根子,作孽啊。”熊二摇了摇头,也附和了一句。
寒云一头雾水,这女子到底是谁啊?看这个架势还和自己有婚约在身。
“熊大,熊二,本县觉得你俩应该叫卧龙凤雏。”说完扭头去往后堂。
他在原主人记忆中找到一点,寒松去世前,曾交给他一个盒子,让他满十八岁再打开。寒云有点怀疑盒子里面是不是装着婚书。
见寒云离去,熊大和熊二在身后大喊:“县公,卑职们的月钱可有着落。”
“没有。”
“卑职们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面向西北,张开嘴……”
…………
一炷香后,寒云终于在县衙后院找到了盒子。
大小如同后世的扇盒,贵木制成,上有红漆,盒口处扣有一把精致的金锁,钥匙却找不到了。
翻遍了内堂的箱柜都未寻得钥匙,不过这种小巧的金锁,防君子不防小人,想了一下,还是找来一根铁器,撬开金锁。
盒子一卷红锦,拿出打开,这是一份女方的答婚书,上书:
武德八年九月初六,雍州三原县寒松顿首书上:
乖展稍久,倾仰唯积。辱九月初三书,用慰延伫。深秋犹寒,体内何如?愿馆舍休宜,名诸疹弊,言叙尚馀,唯增眷仰。愿敬重。谨还白书不具。
李靖顿首
青云,膝下长女,四德无闻,未闲礼则;承贤长息,顾存姻好,不敢敬违。
李靖书上
寒云恍然大悟,怪不得李青云牛逼哄哄,原来是李靖的长女。父亲是大唐军神,母亲张出尘是大唐女侠。
如此说来,此刻的李靖正好是刑部尚书,老丈人的大腿有点粗啊。
此事有点奇怪,按说寒家仅是雍州三原县一个小资地主,没落寒门,哪有资格攀上李靖这条大腿。就算是武德八年,李靖也是行军大总管级别的军中大佬了。
这次李青云前来悔婚不知道是她本人的意思还是李靖夫妇的意思。
寒云突然觉得事情比他想象中复杂,又找了一下,答婚书只有正书,未曾找到婚书的别纸,寒云也就不知道婚期是哪一天,又或者根本没有婚期。
李靖只是找了寒家弄了婚书,证明其女已有婚约,目的未必是真正的联姻,而是他在武德八年已经察觉到李世民和李建成的矛盾,怕两方或其属下官员找他联姻,搞这一出,哪一方都不得罪。
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故而想悔婚,如此便说得通了。
卧槽,搞了半天被当成了挡箭牌,顿
时寒云整个人不好了,李靖也太贼了。
还有一个月对吧,那就看我的心情再定,当务之急是给县衙搞点钱发月钱,人都没有还如何管理一个县的百姓。
这个大唐的寒云到底上辈子得罪什么神仙,当官背锅,婚姻当幌子,特么太悲催了,还意外嗝屁了。
寒云也是唏嘘,自己穿越过来也好不到哪去。锅自己继续背,婚姻还被欺负,关键是没有穿越外挂,让他举步维艰。
寒云的眼睛落在了那把金锁上面,这玩意儿应该能换点铜钱回来,反正都是一场假婚姻,谁特么还在乎婚书保存是否完好。
“熊大,熊二来一趟本县书房。”寒云体会到大唐通讯基本靠吼的尴尬,反正后堂也就他一个人,这些差役少了避讳,可以随便进出。
两人跑到书房,见寒云手中拿着一块金色的小锁,眼睛一亮,月钱有点着落了。
“接着。”寒云直接将金锁扔给熊大。
“谢,县公赏赐。”熊大拿起来就咬了一口,软的,真金,估摸着有个一两,可以换铜钱六千多文。
“你想屁,让你拿去换成铜钱,这是本县的家当。”
两人拿走金锁,出门嘟嘟囔囔:“县公的不就是县衙的吗?”
差役的话没错,大唐贞观初期,地方官员没有月俸,品级官员的收入原则上只有职分田。
寒云现在从七品下,分职分田三百亩。大唐一亩田,约五百四十平米,粟米产量平均为一石,折唐制120斤(折算为后世的亩产量为198.3斤),合12.6斗,斗米五文,三百亩粮食值铜文,等同于后世的元。
这便是寒云在大唐当一个从七品下县令的年收入。但是这份年收入他还需要养全家,以及一些差役和仆役。若是职分田欠收,县令的年收入同样会受到影响。
所以,大唐的地方官很穷,靠职分田根本不够,便打起了税赋的主意,于是各地会在上缴户部的税赋外另外增加,由此养活县衙的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