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走上前去把方存啸挡在了身后,李汉卿看到自己如此辩才,居然还有人敢做出头鸟便有些愠怒。
“怎么这位兄台有什么指教?”李汉卿语气有些不善。
“李汉卿?”陆离则是笑脸相对。
“正是!阁下是哪一学派,有什么高论指教?”
“无门无派,退伍边军刚来京城做点小生意。”
李汉卿听到商人二字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屑,要知道士农工商的社会阶级中商人可是排在最末等的,甚至还不如他口中的匠人。
“哦?现在连个贩夫走卒也敢驳斥我等读书人了?!”李汉卿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
场中其他学派的考生虽然敬佩陆离的勇气,但是也觉得陆离有些自不量力了。
陆离把众人的反应全部尽收眼底,他也不恼依然一副笑脸。
“李兄种过地吗?”
这一句话把李汉卿问的有点懵,李汉卿家世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也是颇具家底。
“种地?那等粗鄙活计岂是我等读书人该做的,你一个退伍小卒到底想说什么?”
“我刚才听李兄之言处处贬低各家各派,还说匠人不配科举,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圣人所言,你一个武夫懂什么?此等圣人言论岂是你一个贩夫走卒能领悟的?”
“随意贬低他人,这是就是你们圣人教的礼?”
“你!你……”
李汉卿被陆离一句话噎的一时间无法反驳,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看到李汉卿的窘态,其他学子一阵哄笑,他们觉得陆离这个小武夫也算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刚才看着李汉卿嚣张的样子,众人都碍于儒家势大不敢上前,这会儿也算借陆离的话挽回一些颜面。
“怎么我说的不对?你读了那么多圣人典籍,就没读懂什么叫知书达理?”
“我……我……”
陆离不待李汉卿反驳就接着说道,“你什么你,你手提不起三尺剑来保家卫国,下地耕作不出一粒米,这算不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你自认为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就真觉得自己有经世之才?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也敢站在这大放厥词,就凭你也配和匠人农民相提并论?!”
“你……粗鄙!”李汉卿被气的满脸通红,许久才憋出两个字。
他哪里见过陆离这种人,平时陆离这种人都不配他多看一眼,今天却被这个小小边军辩驳的颜面扫地,他现在杀了陆离的心都有了。
“怎么,我有哪里说错了吗,没有农民耕作你喝风长大的?没有匠人建房你住山洞?没有我这样的边军浴血厮杀,你还有你们,还能站在这太平盛世高谈阔论?!”
陆离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在场所有儒生说的,这算是把所有儒家门生全部的得罪了。
“吾等前辈半本论语治天下,岂是你这种武夫能懂的。”一个儒生目光不善的瞪着陆离说道。
“你们治理出了土地兼并,治理出了门阀世家,治理出了乱世三国,还是治理出了饿殍遍野。帝国要的是国富民强,凭你们的经义文章行吗?你知道怎么让土地多长出一升粮食吗?你知道水患怎么救灾吗?你们除了会鱼肉百姓还能干点什么!”
陆离这一连串的反问可算是字字诛心,也就是他不想入仕,不然今天这一番话等于把自己的进阶之路全部给堵死了。
陆离只是被李汉卿的一番话,激起了多年的怨气,从军十年他是没少受过这些儒家官员的刁难,边军们沙场用命,他们在后面不是刁难就是诋毁。
多少战死兄弟的抚恤金进了他们的腰包,这些钱对于这些官员就是一顿饭钱,但是对于这些将士的妻儿父母那就是命!
“我楚汉帝国百万边军日日流血,就是为了护住你们这群眼高手低的东西?你们整天醉生梦死的诗词歌赋,你们可曾为这些帝国英烈写过祭文一篇!?”
皇榜前鸦雀无声,没人能想到如此一番话,居然是从一个边军口里说出来的。
陆离此时目光如同一头猛虎扫视着所有人,一时间竟没有人敢站出来与他辩论。
陆离也没有再搭理这些儒生,转身看着身后的方存啸说道,“帝国需要法治,帝国律法是富国强兵的保障,商君能法不避权贵,希望你做官以后也能做到。最后送你一句话,帝国律法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待你他日入阁拜相别忘了初心。”
方存啸退后一步对着陆离深深一揖,他被陆离这番话折服了。
“受教了,敢问先生姓名。”
“当不起一声先生,我以前是一名边军老卒,现在就是他们口中的贩夫走卒,诸子百家本无高低贵贱之分,凡是不能使得国富民强的学派都是垃圾!”
说完陆离头也不回的就向着人群外走去,在场众人纷纷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待陆离走后,这些考生才开始纷纷议论,有讥笑的,有嘲讽的,也有
深思认同的,只有李汉卿僵愣在原地像个小丑。
他本想着借着今天一番说辞名扬天下,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但坏了他的好事,还让他颜面扫地。
陆离这一番操作下来,也算力挺了这次科举考试,他潇洒离开的身影,颇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高人风范,只是他不知人群当中有很多双眼睛,正在默默的看着他。
定国公府千金李晴鸢就是其中一个,她正一副男装打扮,在两个护卫的陪同下混在人群中,此时她看着陆离离开的方向一脸崇拜。
陆离刚走上前的时候李晴鸢就认出了他,只是后来听到陆离这一番离经叛道的演讲,她只顾得热血沸腾,一时间竟忘了上前打招呼。
除了李晴鸢外,人群中还有一人正在目光如炬的盯着陆离离开的背影,他就是开元帝赵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