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寒着脸抱着玉儿疾步走入凉亭,轻轻将她放在长长的石椅上,急切喊道:“苍儿,快来。”
苍术从她过来就诧异的张大嘴,这……这这……她出去一趟怎么还抱了个人回来?
“苍儿?”
“啊?奥,来了,来了。”
小小的身子一抖,猛然回神,急忙跑上前。
姜芙面色难看起身让开位置,“你快帮她瞧瞧。”
浓郁的血气在空气中飘荡,苍术皱眉,撩起女子脏乱的衣袖,手放在她纤细的腕上,凝神定了会儿,叹息摇头,“怎么会伤如此重,她先前经过暴打,五脏六腑均已出血,能活,却很难。”
下手太重了,打人的分明没将这女子当做人看,这些伤并不是一日造成,显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虐打。
手从女子肋骨处轻轻摸下,苍术眉头皱的更紧,“肋骨断了三根,好在未插入内脏。”
说着又抬起女子的手查看,“右手尾指也断了。”
因是在外面,她无法撩起女子衣物查看,不过不用看,也知道她衣服下的伤势不会太轻。
叹口气,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她伤势很重,要救她需花费极高的代价。”
姜芙眼眶泛红,毫不犹豫道:“苍儿,求你救她,不管多大代价。”
玉儿不该死。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楚妃如此虐打她,定然同自己脱不了关系。
当初玉儿当众献玉,楚妃定然记恨在心,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报复。
清眸心疼的看着玉儿紧闭的双目,姜芙哽咽道:“本宫还欠她一件事没做呢。”
她答应过要让玉儿见一见家人的。
都怪她,当初未见玉儿她怎么就没早些派人去查一查,哪怕早上一日,玉儿也能少受些苦。
长睫轻颤,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下。
昨夜听说玉儿死了后她就慌了神,若不是她自大,擅自妄图更改玉儿命运,收下了玉佩,也许……也许玉儿就不会遭此横祸。
不知何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接住那滴泪,紧紧握入掌心。
“芙儿哭了?为何?”冷戾的男声暗藏心疼在凉亭内响起。
众人大惊,望着亭中那道明黄色高大的背影慌忙跪下,“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施恒深邃的目光紧紧看着眼前的女子,薄唇紧抿,剑眉微蹙,面含隐怒。
他护着的人,谁敢惹?
姜芙含泪抬眸,“陛下?臣妾参见陛下,陛下……”
腰身微动正要行礼,一双大手扶住她,“不用多礼,朕说过,在朕面前,芙儿永远不用行礼。”
姜芙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望着男人熟悉的眸子,眼中泪意再也压抑不住,晶莹的泪如线般接连滚落,“陛下,玉儿她好苦,都怪我,若不是我,她也不用受这种折磨,若我能早些寻她,她就不会如此……”
她自责的想打自己,这些日子在宫中她都做了些什么啊,整日浑浑噩噩的虚度光阴,竟忘了有人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她。
施恒眼底划过心疼,揽她入怀,大手轻轻抚弄她后背,等怀中人哭声小了,才无奈哄道:“怎么能怪你,你身子不好日日昏睡,好不容易醒了京都便出了大事。芙儿,你是人,不是神,不必承担太多。”
依他之见,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宫女,怎值得芙儿如此自责。
凤目斜扫,看着长椅上的女子目露杀意。
姜芙推开他,含泪看着双目紧闭的女子,喃喃低语,“不,你不懂,她不能死。”
玉儿若因她而死,她会愧疚一辈子。
第一次,她感觉到天道的可怕,玉儿的事给她当头一棒,让她知道,原来改命的代价如此大。
有时,不是真的改变了结局,而是让结局以更惨烈的方式提前到来。
想到这个,姜芙通体生寒,无力后退几步跌坐在石凳上,呆呆傻傻看着脚下努力爬行的小蚂蚁。
绝美的小脸上血色褪尽,圆瞪的清眸中满是无助与迷茫。
难道天命真的无法改变吗?
她与皇儿只能在这冰冷冷的深宫中等死了吗?
“芙儿?芙儿?你怎么了?”冷冽的男声满是慌乱。
姜芙呆呆抬眼,看着面前冷冽的帝王,无力喃喃,“真的没办法了吗?施恒,你废了我皇后之位可好?”
不做苍梧皇后,她是不是就能逃过死劫了?
大逆不道的话惊得在场所有人面色大变,宫女们纷纷跪地不敢出声。
施恒俊脸黑沉,眸光渐冷,“废后?姜芙,你今日神志不清,朕只当没听到。”
福全站在远处急的跺脚,皇后娘娘今日好好的怎么忽然自请废后,这……这不是逼陛下发疯吗?
姜芙自然知道他不会同意,无力勾唇,叹息道:“是臣妾胡言了。”
他未将自己当做疯子便是好的了,说无法说,看来她只能再另想它法了。
苍术听得嘴角抽搐,原本听娘娘自请废后,惊的她手上银针抖了抖,差点没扎错位置。
还心生暗喜,只等暴君同意后她带娘娘出宫去找自家主子去。
哪曾想,暴君这么能忍……
背对着他们呲了呲牙,气呼呼一针扎下,躺着的女子抖了抖,眉头紧皱,痛苦的嘤咛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