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寝殿,光可鉴人的地砖上衣物散落一地。
帷幔摇摆,床上的女人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细看下像是没了生息。
不知过了多久,忽的一道冷冽的男声响起。
“来人,水。”
姜芙长睫忽然动了动,嘤咛一声,痛苦睁开眼,正对上男人清冷寡欲的脸,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恐,“陛下?”
她不是在冷宫中被楚妃折磨死了吗?怎么还能再见到这个暴君?
忍着酸痛,猛地坐起,激动拉开锦被。
一双玉腿在烛光中熠熠生辉,伸手摸了摸,入手光滑细腻,温暖如玉。
她重生了?
扫了眼被褥上的红,心里对重生的时间有了猜想,苍梧十一年,今日是她与恒帝洞房的日子。
明媚的笑在她脸上绽开,真好,这时候的姜家还在呢。
手激动抓紧身下锦被,浑然不觉自己娇躯半裸,床边的男人眼神已经变得暗沉,
“皇后还没要够?”
翻身压下,“那就继续吧。”
挥手,帷幔落下,姜芙惊呼声被他吞入腹中。
鹿目圆瞪,惊恐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前世的遭遇再次印入脑海。
那日,施恒在摘星楼闭关祭天,她被楚贵妃邀入迎春宫赏花,半路她肚子忽的疼痛难忍,想回去却被那些抬轿的太监们生生抬入迎春宫。
那日,太后也在,她们让她站着,她生性胆小怯弱,不敢违背,足足站了半个时辰,直到她撑不住倒在地上。
血顺着双腿汹涌流出,太后身后的嬷嬷告诉她,她的皇儿没了。
她看到太后和楚妃笑的得意,楚妃一身华丽宫服高高在上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说:“皇后又如何,还不是蠢的连孩子都护不住,不过你别急,马上你和姜家所有人就能去地下团聚了,咯咯咯……”
接着,楚妃命人把她拖入暗牢,扒光了她所有衣物绑在冰冷的石柱上,又命人鞭打了她五日,砍了她这双腿,那时她想着家人不甘去死,一直憋着一口气撑着。
直到第六日,楚妃竟送来了父亲的人头。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时楚妃笑的有多张狂,父亲的眼瞪的有多大。
她忽然觉的自己好痛啊,从里到外,每一寸骨头都在痛。
模糊间,她听到楚妃说,“你该感激我,让你去地下与姜家人团聚,哈哈哈……”
一口心头血喷出,她看着楚妃泣血诅咒,若有来生,她定要楚妃体会挖骨剜心之痛,她要楚家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后来,她死了,许是怨气太重,佛祖不让她解脱,她被困在这皇城里整整八百年,直到她在皇城上空看到一卷发着金光的书,书封面写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苍梧皇室命簿》。
好奇之下,她摸了把那本书,里面的字忽然活了般,闪着金光飞入她眼中。
她眼睛痛的睁不开,不得不闭上,哪曾想再睁眼竟回到了死前五年。
回想间,胸口猛的一阵剧痛,皱眉低头。
“皇后在想谁?”
姜芙粉面通红,又怨又恨瞪了他一眼。
说来她前世有那番遭遇与他又怎能脱开干系。楚妃专横,独掌宫权,一切都是他宠出来的结果。
只是为何命簿上说,她死后,恒帝独居养心殿,一生无子。
又为何,楚妃独守空房了一辈子?
更可笑的是,她死了那么多年,暴君竟还为她留着后位。
纤细的十指在男人背上留下道道血痕,胸口剧烈起伏,水光潋滟的清眸中满是怨恨和不解。
像是在气她不专心,他转头又咬上另一处,姜芙蓦然回神。
她果真是回来了!
爹爹,娘亲,哥哥还有二姐姐,等着芙儿,前世你们以命相护,今生换芙儿来保护你们。
那些欺负过咱们的一个也别想逃!
楚雨涵恃宠而骄,可古来帝王恩宠无常时,更何况是施恒这样的人,能在十八岁弑兄弑父,踩着万人骸骨登上皇位,他的心又有几分是软的。
不过,若暴君的宠爱能让她护家人一世周全,她就去争一争又何妨。
闭上眼咽下心中苦楚,忍着骨子里的惧怕,再睁眼只剩媚眼如丝。
抬手揽着他的脖子,颤栗喊道:
“陛下,从嫁你那日起,臣妾心里只有你……呜……还能想着谁……”
她本天生媚骨,平日为了够端庄,用老成厚重的妆容压着,现今华服褪去,粉黛未着,她又故意为之,一举一动尽显媚态。
巴掌大的小脸上,眸含春水,朱唇微启,皓齿如玉。纤细的身子上,一双高耸玉峰随波而颤。
施恒喉结滚动,心跳有些急促,剑眉紧皱哑声道:“朕竟不知姜家女如此放荡。”
姜芙十根手指死死抓着锦被,紧咬下唇忍下快要冲出喉咙的喊声,美目含泪欲掉不掉,粉面含春似爱似恨,她知道,施恒最爱看她这
副模样。
上辈子她每每露出这副表情,施恒的心跳就会失控,就像现在,离得那么远她都能听到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
天光渐亮,姜芙最终累的昏死过去,朦胧中她数了数,那个疯子竟叫了七次水。
第二日,午时,夏日当空,炎炎酷暑。
姜芙是被热醒的,身旁已经没人,红唇勾起自嘲的笑了笑,那个人薄情的很,从不在妃子殿中留宿,昨夜怕是他在后宫中待的时间最长的吧。
一夜到天亮,他也不怕肾亏。
动了动身子,黏腻的很不舒服,她一把掀开锦被,哑着声喊:
“来人,水。”
“娘娘醒了?”殿门被推开,一身穿淡紫色宫装的宫女满脸兴奋的跑来。
“呵呵,奴婢恭贺娘娘重获恩宠。”
“奴婢就知道,以我家娘娘的美貌,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次看那些人还怎么敢贬低咱们,哼!”
宫女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不停,一边利索为姜芙更衣,一边为她梳洗。
“春知~”姜芙轻唤。
眼眶微微泛红,上辈子她沦落冷宫,楚贵妃不许宫人为她送吃的,这丫头见她饿的难受,自己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偷偷去了御膳房,再回来便成了一具尸体,手里仍死死抓着染了血的馒头。
傻春知,馒头哪有命重要,让你到死也不愿放手的是她啊。
不过现在她回来了,今后绝不会让人再欺辱咱们。
她要让春知风光大嫁,荣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