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任与燕九,进行了半个多时辰的长谈。
随后还是走了。
尽管碰到了燕九,但他还是需要继续南下,去拜访除了云顶墨家,以及青丘狐族之外的别家势力。
他甚至需要返回老家广西,召集家乡的有识之士,组建成军,然后北上勤王。
即便是不来,至少也需要早点建立防御战线,小心防范伥疫的蔓延。
要知道,这等伥疫,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够理解的“人祸天灾”了……
可以说只要条件足够……
蔓延天下,也不过是转瞬之间。
所以在将自己所知的情报,与燕九这边分享过后,他也是告别,匆匆上路。
不久之后,燕九回到了附近的落脚点。
一座荒废的村子。
先是召集众人,开了个小会。
随后他与跟黑翼堂暗线联络归来的司徒武一起,找到了发呆的阿吉,轻轻叩动他的右手手踝处。
一、二、三……
总共三下,过了半分钟左右,阿吉突然闭上眼睛。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来的时候,眼眸之中,却浮现出了异样的神光。
紧接着他开了口:“怎么了?”
“钜子!”
“钜子……”
燕九与司徒武毕恭毕敬地朝着阿吉行礼。
这一幕若是落到外面那帮人的眼中,必然会惊掉大牙——这一路上,安静无声的关系户,看上去并不聪明的二愣子……
居然是自家钜子?
夭寿了!
……
耐心听完燕九的汇报,陈九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媳妇那老外公,出现于洛阳,或许并非为了商讨什么天下大事……”
“哦?”
燕九有些不解,很是疑惑。
而陈九暮则笑着解释:“洛阳城下的某处地方,一个地宫之中,据说发现了轩辕墓……”
司徒武眼皮一跳,说:“轩辕墓,不应该是在延安府吗?”
作为黑翼堂的副堂主,司徒武知道的,可比燕九要多得多。
陈九暮则说:“被人转移龙脉了。”
司徒武吐出一口浊气:“原来如此。”
有了陈九暮这边的情报,两边一对比,最近诸多看似古怪的消息,似乎也就得到了印证,揭晓了答案。
按理说,以洛阳的地势,虽说西依秦岭,东临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有宛叶之饶,河山拱戴,的确呈现易守之势……
但此地西出函谷,便是关中秦川。
而秦中故地,已然落入闯王之手,遍地烽烟。
并且这儿,虽然挨着黄河,但河北之地,已然落入敌手。
如若东虏消化完了京城周边,举势南来……
又该如何应对?
与其在此处干耗,不如继续往南,去往襄阳,据守天险……
又或者往东而行,去往陪都金陵,依托东南财赋,重振旗鼓,应对一切妖邪之敌。
虽说现如今东南二帝,去了难免会有权力之争。
但太子毕竟正朔,天然就有优势。
崇祯帝虽然得罪群臣,但已然身死于国难,天然就被百姓同情……
民心亦是可用。
再有宗人府陪伴,钦天监督阵,争夺皇位,太子也有着天然的优势。
就算是他朱慈烺不愿意……
但随驾的群臣,难道也不愿意处身于一个安稳之地,比如金陵这样的地方吗?
是伥鬼来得太快,将其堵住了……
还是另有隐情呢?
现在懂了,敢情却是为了洛阳地宫之下的轩辕墓,打算凭借这炎黄一脉的气运,庇护人族,完成极限翻盘呢。
诸般念头转动,司徒武问道:“耐庵先生他的目的是?”
陈九暮笑了,说:“不管这些,到时候再说……”
随后他又问:“那头率众来袭的伥鬼百里将,你们瞧见了?如何?”
燕九赶忙说道:“很强!”
陈九暮挑眉,说:“怎么个强法?”
燕九把当时的战况,与陈九暮一一说出。
他虽然留在了酒楼处,并未靠近观察,但眼光却还是有的。
当下也是与陈九暮说明,随后讲道:“相比最早一批、在西南一带的伥鬼——现如今的伥鬼,似乎强化了不少,更接近与鲁东伥乱之时的水准,但到了百里将这个级别,水平要超出更多……”
听到燕九的讲述,陈九暮叹了一声,随后轻轻说了两个字:“变异!”
……
变异。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在美剧《行尸走肉》中的丧尸,一直裹足不前、不思进取,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垃圾,最终演化成了人与人之间,无聊的争斗。
而在《生化危
机》之中的丧尸,则是另外一个极端——进化,一直进化,最终从科幻,演绎成了玄幻……
一个眼神都能杀人的那种!
而眼下这个世界的鬼伥虫,很明显是后者。
曾经的伥鬼百里将,在一名铂金修行者刀锋之下,都难以招架!
而谢家任以“半步超凡”的实力水准,与其交锋,却黏黏糊糊、无法做到瞬间秒杀……
只能说明两点。
一,现如今的伥鬼,实力相较以前,似乎有了一定幅度的提升。
二,儒门修行者的手段,过于孱弱和疲软,并不如长期处于一线的同级别战斗墨者那般专业和果断。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猜测而已。
肆虐北方诸省、兵围洛阳的伥鬼大军,到底有多凶悍……
只有真正交手了,方才能够知晓一二。
不过通过这一次的初见,也让陈九暮,以及整个墨家,对于即将面对的敌人,有了一定的认知。
苏半夏在洛阳。
“老外公”也在洛阳。
从京城溃退而来的小朝廷,还是在洛阳。
龙军,啊不,应该说龙八行,依旧也是在洛阳。
一时之间……
洛阳当真是风云际会。
不知为何,陈九暮心中,居然充满了期待。
……
继续向北。
尽管在新店镇一带,就已经出现了伥鬼。
但实际上,弑神小队再往北去,却并未瞧见有成规模的伥鬼尸群存在。
反倒是大量的死尸,伏于道左。
许多都是活生生饿死的。
依旧能够瞧见流民,但很多都已经没有了气力,宛如木桩子一样,杵在那儿,眼神麻木,仿佛灵魂脱离了躯壳。
偶尔也有人,伸手要饭,瞧见这一队气势汹汹的人马,也不敢招惹。
如此的人间惨剧,不断重演。
一开始,白芷等人心头还有不忍,但到了后面,已经麻木了。
不是不同情,而是管不过来。
终于,在距离洛南端的大谷关一带,北上小队终于遇到了第一个对手。
那是一整片布满了整个关口的……
血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