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陈九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烟接了过来,然后问道:“你这是……”
那龙艳红笑着解释:“过来送一份文件,然后就看到九长老在这儿——想着都是老乡,就过来跟您打个招呼……”
陈九暮伸手掏兜:“烟多少钱,我给你……”
他摸着摸着,发现兜里根本没有墨家体系里面的现金票。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怎么领过工资——都是让邢菲菲和阿鹿,帮忙代领的。
他这边颇有些尴尬,而龙艳红却十分“善解人意”地说:“请您抽包烟,还要什么钱?说起来,您还是咱们黎平的骄傲,大家提起你来,我们这些老乡,脸上都有光呢……”
对方如此客气,陈九暮反倒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地问:“你们,是怎么来的墨家?”
“唉……”
龙艳红长叹了一口气,说:“当你们走后半年,我们那儿又闹了伥疫……后来亮司军屯没了,大家伙儿东奔西跑,最终跑到了施秉来……”
她絮絮叨叨,与陈九暮说着自己和弟弟,以及屯中同伴的遭遇……
陈九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结果没一会儿,却发现那小有姿色的女人,有意无意,却下意识地靠向了自己。
那架势,仿佛不拦着,就要挨过来、贴一起了。
空气里,还传来女性的幽香。
似乎,特地洒了墨家外贸型的香水?
那玩意,很贵的!
可见是下了血本……
陈九暮转头,盯向了她,平静地看着。
龙艳红只感觉脸颊一阵滚烫,呼气如兰,鼓足勇气地呢喃说道:“九长老,我太想进步了——只要能变强,你让我怎么都成……”
陈九暮脸上露出“邪魅狂狷”的微笑,说:“怎么的,都成?”
龙艳红看着英俊帅气、宛若天人一般的陈九暮,感觉双脚发软。
她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心房来,眼神迷乱地说:“对,怎么都成——奴家会的花样可多了,什么天女散花、随波逐流、七星伴月、高山流水……都会!”
她坚定无比地说着,陈九暮却说:“那你就赶紧下山,积极备战吧……”
啊?
龙艳红心中的春意全然消散,一脸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而对方,却是将头扭开,一副冰山高冷的模样。
他说:“马上就要打仗了,好好养点精神吧!”
龙艳红一脸震惊。
这、这、这……
似乎,跟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
看着那羞愤欲死的大姑娘,逃一般地往山下走去……
陈九暮的心,宛如大润发杀了六年鱼的刀。
一样冰冷。
在这个村姑心中,或许自诩有几分姿容。
觉得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拒绝。
但事实上,她的那点美色,甚至都不如涂山狐族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
且不说陈九暮品行有多高洁。
单说容貌——她拿什么,去跟姜熙、苏半夏,甚至北海茜这些人间绝色比?
她甚至连图图的半根脚趾,都比不上……
并且,这个时候的陈九暮,需要的不是女人的温柔。
而是一个人的独处。
抽出一支龙艳红留下的烟。
陈九暮打了一个响指,将烟点燃。
吸入。
呼出。
咳、咳、咳……
也不知为何,陈九暮猛然呛了两下,方才回过神来。
伴随着烟草的气雾,经过肺部,再重新呼出……
陈九暮那沉重的心头,似乎勉强舒缓了一些。
一直以来,他似乎都在负重前行。
每一战,都在绝境边缘徘徊,创造出一个又一个让人惊叹的骄人战绩。
正因如此,当他出现于施秉天坑……
即便外面有着可怕的敌人,即便主事的老爹已经不在,即便总部的支援很难赶到……
但似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觉得陈九暮,绝对能够再一次创造奇迹。
士气一时高涨……
但,一切果真如此?
是的。
从某种角度来讲,陈九暮觉得此番防守战,远比上一次的仓觉,要阔绰太多。
比起北上斩伥,也强过不少。
他几乎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也没有指挥过这么多的人手。
但越是如此,他的心中,越是难受。
因为此番需要顾忌的东西,更多。
承担的责任,也更加沉重……
若是让敌人突破阵线,抵达了施秉天坑之中,肆意掀起屠杀,只怕他也很难原谅自己。
并且……
陈巴子生死不
知,也让陈九暮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巴子啊巴子!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
“这个,就是陈九暮的二弟?”
龙里军屯,梼杌 傲风盘踞于屋顶,居高临下,望着院子里的一个布袋。
身为上古异兽血脉遗留的它,体格像老虎而毛类犬,毛很长,脸有点像人,腿有点像老虎,嘴巴长有像野猪一样的獠牙,身长两丈,尾长就有丈八尺,甚是吓人。
而在它身后右方屋顶,有一全身白色厚羽,翼展三丈,面容却似貌美女性的猛禽。
此为白鷮,又唤作鷮雉,同样为上古异兽。
当然,与梼杌傲风一样,传至如今,血脉一样稀疏,再无先祖之荣光。
它的名字,叫做白酿。
而在院子左边,则有一个双头野人。
此物身高两丈,上身满是黑鬃毛发,腰间唯有虎皮短裙,肩上顶着两个头颅——一个大如灯笼,一个却小如葫芦……
这也是上古异种,《山海经》里面的“骄虫”之后。
看似一体,却为两人——大头名曰“大强”,小头名曰“小强”……
事实上,除了白酿与大小强,傲风还有一些上古异兽的故交。
这些原本早就应该灭绝的异种,皆藏匿于深山大泽,或者洞穴世界之中……
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修行者,也未必能见过一二。
但作为上古异种,彼此却有着独特的联系。
只不过,此番愿意跟随着这头梼杌异兽,出来作妖者,也就这两位而已。
并且前者还是许以重利……
至于后者,则是单纯天性暴戾,喜爱杀伐。
此刻那异兽梼杌,盘踞于屋顶,望向下方,正与一个贼眉鼠眼,佝偻身形的老者问话。
倘若陈九暮在场,定然能够认得这位老者,却是老熟人。
鼠妖魏无涯。
那家伙,取了个好名字,却是个腌臜人。
他一把踩住麻袋,嘿然笑道:“对对对,就是那个墨家九长老陈九暮的弟弟——他们兄弟俩,正是从我们脚下的这个小军屯,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