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暮平静地说道：“可是虫皇七门，以天地为熔炉，亿兆黎民为血引，炼化禁制，破空而出之事？”

哈？

原本还高高在上、颇有些居高临下，审视后辈一般态度的开悟大师，不由得陡然一惊。

他下意识地又打量了一眼陈九暮，紧接着双手结印，念了一个咒法。

等到他将周遭屏蔽，方才缓过一口气来，但还是有些心惊地说道：“你从何处，知晓祂的秘名？”

陈九暮说：“怎么，这个很难打听到吗？”

“废话！”

开悟大师没好气地伸出双手：“天底下知晓祂秘名的，不到十指之数——很显然，你并不在此列。”

陈九暮说：“或许是我们钜子说的呢？”

开悟大师瞪了他一眼，说：“少唬我——你家钜子，还在灵界受困，与那条虫子僵持呢，哪里能够回返？就算是意识回流，也不可能与你说这些——别说你，就算是厉泽华，也未必知晓吧？”

陈九暮看着这“大德高僧”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反倒是笑了：“大师莫慌，你着相了。”

他这句话，直接让开悟大师回过神来：“你这小子……”

……

或许是身为超凡久矣。

又或者是佛门遭受了太多的打压……

总之这位开悟大师的性子，有点儿直接。

或者说不太接地气。

简单地说，就是过于孤傲、不太平易近人，跟一般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的老和尚，截然不同。

但陈九暮却不一样。

他上一世做视频，跟这样性格的人，打过太多的交道，也能摸清楚这些人的脾气脉络。

此刻随意插科打诨，反倒是让那老和尚放下架子，不再端着。

打开话茬之后，陈九暮讲起了自己的东虏之旅。

当今之世，信息流转实在是太慢了。

即便是墨家这种拥有着近乎现代架构的情报组织，都很难做到信息传达。

更别说其余的机构。

所以当听到陈九暮说出了东虏剧变，多尔衮代替了皇太极，魔云一族全面介入东虏，并且联合了东瀛妖魔、朝鲜尸王等外敌，共同改造东虏八旗，并且还召唤出了大量地下怪物，于东虏滋生时……

老和尚终于惊呆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勉强消化了陈九暮所带来的消息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呢喃说道：“晚了、晚了……”

陈九暮平静地看着老和尚，说：“前辈，我有个问题。”

开悟大师这回，没有再端着，而是说道：“请讲。”

陈九暮问：“所谓上古七神，都是哪几位？”

开悟大师看了他一眼，说：“你都知道那条臭虫的秘名，不知道七神为何物？”

陈九暮一脸坦然：“晚辈入门尚浅……”

开悟大师在那帮崂山的道门子弟，以及南宫云面前，架子端得极高。

但在陈九暮这边，却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只有耐着性子，与陈九暮做起了科普。

所谓七神，说白了，就是上古争锋之后的胜利者。

与其说是七神，不如说是七门。

排名不分先后。

分别是……

巫门。

佛门。

道门。

儒门。

妖门。

魔门。

冥门——冥门又唤作鬼门。

每一门，背后都有一位，或者一批的或强或弱的世间至尊，代表着不同族群、或者思想的势力所在。

这些众神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世间的平衡。

所以在一场大战前夕，儒门圣人算出一个预言，说倘若继续大战，整个世界都会被奔涌的力量摧毁，最终化作虚无，于是联合了佛、道为同盟，又找到了中立的巫门，最终与妖、魔与冥门施压。

在利益攸关、生死存亡之间，多方达成了飞升协议。

所有能够影响到世间平衡的众神，都一起飞升，去往上界。

不仅如此，七门之圣，一同布下法阵，封锁此界。

一切，都是为了让此界休养生息，好让近乎崩溃边缘的世界，得以平息。

从此……

天下纪元，便从神话时代，陡然跌落到了低魔时代。

上古的一切，都成为了口口相传的传说。

世间，也终于恢复了稳定。

原本一切都按照预想的一般，和平稳定地发展向前，最终休养生息，恢复到曾经的田园牧歌。

却不料，七神似乎“漏算”了一个变数。

那个变数，便是被封禁于月球之上的虫皇。

虫皇名曰“七门”。

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它得有多强、多狂……

作为上古神灵的祂，资历甚至比后进七神，还要古老、久远。

以至于最后触犯众怒，使得七神不得不联合起来，方才最终将其封印，陷入沉眠。

当然，也只是封禁而已。

即便是七神，都无法将其彻底摧毁。

然而当众神离开以后，原本被彻底封印在月球之中的虫皇，却在某一纪元，突然死灰复燃。

尽管它没办法突破封禁，脱困而出。

却能够利用灵界，以及梦境，发展信徒，渐渐地恢复了自己的影响力。

特别是每一次的血月潮汐，伴随着禁制的周期性削弱，它的影响力，一时达到巅峰。

当年的七神，去往上界，却是布下了两层结界。

第一层，位于大地之上。

用来防范外域的力量侵袭。

第二层，则是更上一层的两界之间。

用来防范自己内部的插手。

毕竟七神彼此之间，并不和睦，就算是位于同一阵营的佛、道、儒三教，彼此都勾心斗角。

更别提与妖、魔、冥（鬼）的正邪之争了。

所以第二层的约束，使得即便七神意识到了上古虫皇复苏，也无力回返世间，进行再一次的封印。

只能通过自己留下来的传承，与信仰，进行遏制。

……

陈九暮曾经在与涂山妖王的交谈中，听过一些上古之事。

又在神农墓中，听到更多角度的说法。

此刻又从老和尚开悟口中，听到了更多的补充……

这些事情，与自己曾经的认知，截然不同。

比如儒门。

无论如何，他都不觉得所谓“儒门”，能与佛道两教并立。

这几乎超脱了他的认知。

但事实上，这一门却几乎超越了两教，从上古一直遗传至今，而且成为世间主流。

当然，还有更多的东西，他并不知晓。

老和尚也不愿意多说。

毕竟这些话语，也是看在陈九暮告知了他那东虏小福临，自称“佛子”之后，方才与他作为交换分享的。

与开悟大师的一番深谈之后，陈九暮继续出发。

他沿路南下，过了十天，抵达了西京洛阳。

为何去往洛阳呢？

因为这儿，却是关东儒门的重地。

同时也是墨家于北方最重要的情报联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