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更多人都为之心惊。
同时也错愕无比。
主位之上,涂山妖王身边的夫君,儒门十子张圣张耐庵,居然是假的?
众人纷纷仰头,朝着那位耐庵先生望去。
却见那人一脸平静,坐在那儿,仿佛木桩子一样,不为所动。
但越是如此,越容易让人怀疑。
要知道,耐庵先生可是当世大儒,曾经在龙场驿中驻守数十年,教出众多弟子,也是博闻广识、表达得体之人。
就算稳重,也不能这般寡言少语啊?
难不成,这个满清使者,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错愕,而作为耐庵先生弟子的徐建业,更是直接起身,冲着主位喊道:“恩师,恩师,他说的是假话,对吧?不是真的,对吧?”
然而那耐庵先生,却一脸麻木,仿佛聋子一般,不做回应。
这等表现,也着实算是实锤了。
面对着乌拉尔的话语,涂山妖王平静地说道:“我夫君远在岭南,有要事难返,我只不过不想大家担心,煞了风景,方才出此下策……”
“是吗?”
那乌拉尔却是冷冷说道:“但据我所知,你家张圣,人在明庭京都,还因为谶言之事,被朱由检那昏君下了大狱,人在天牢喂老鼠呢……”
涂山妖王听了,哈哈一笑,说:“任你造谣,那又如何?”
乌拉尔平静地说:“我来之时,在西南一带,转了一圈,可知这儿,并不平静啊……”
涂山妖王说:“此话怎讲?”
乌拉尔说:“安塞妖王死后,继承它衣钵的,是侄子李修贤——此子为了维护正统,继承安塞遗产,已经发动了三千妖军,于西北誓师南下,不久之后,即将抵达渝州……”
讲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说:“我可打听过了,三千妖军,确实不多,但个个都是老营抽调的强人,久经战阵之辈……”
随后他又说:“这也罢了,听说涂山去年,得了一柱神使,巫山尸魔嫉恨得很,它可是你的老对手了,最近又获强援,实力陡然升了一个台阶,这些日子,也在招兵买马,准备打破你这涂山,分一杯羹呢……”
涂山妖王冷冷哼道:“又获强援——所谓强援,却是你清廷之手吧?”
乌拉尔耸了耸肩膀,说:“算是吧?但除了吾主一家,还有旁人——毕竟,这神使之力,可是改朝换代的好物,眼红的人,终究还是很多的,你说对吧?”
涂山妖王突然笑了。
她说:“除了李修贤,以及巫山尸魔,应该还有三家,对吧?”
乌拉尔拍手,说:“涂山妖王,果然是消息灵通之辈——不过仔细说来,应该是四家才对!”
“哦?”
涂山妖王挑眉,说:“你仔细说说,到底是哪四家?”
乌拉尔却戛然而止,微笑着说道:“涂山氏,你不必套我的话,总之一句话,现如今的你,看似烈火烹油,一派歌舞升平,实则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讲到这里,他又走上前去,甚至伸手,将指向自己的几把长刀,轻轻拨开。
这些长刀,来自于涂山内部的妖将之手。
然而似乎都不怎么费力……
那长刀,便垂落了下去。
乌拉尔说:“当然,天无绝人之路,你若是同意和硕睿亲王的求亲,一切皆休……”
他昂首说道:“不仅如此,若涂山能与和硕睿亲王缔结秦晋之好,那么日后我军入关,西南之地,便以你涂山为尊,青丘狐族,也将享用万世太平……如何?”
讲完这些,乌拉尔一脸自信,似乎觉得涂山妖王不会拒绝。
毕竟……
那什么涂山小公主,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嫁谁不是嫁?
若是嫁给了多尔衮,做了个侧福晋……
说不得整个青丘狐族,都能一飞冲天,成就万世太平。
如此想想,却也不亏。
对吧?
不止是乌拉尔……
场间的许多人听到,都不由得一阵嘀咕。
的确,一边是涂山覆灭,一边是称霸西南……
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其实不难选。
毕竟真的如那乌拉尔所说,清廷也确实有一飞冲天,逐鹿中原之气势。
与其硬顶,拼个鱼死网破……
不如让那姜熙小姐,为了族人,委屈委屈?
……
但在这时,涂山妖王却开口说道:“滚吧。”
“什么?”
这一句话,直接让那乌拉尔愣住了。
他原本带着微笑的脸,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随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确定?”
涂山妖王冷笑着说道:“不然你打算如何?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难不成让我叫人,把你斩成肉泥?”
乌拉尔挑眉,打
量着大堂之中的众人。
无数敌意,从各处袭来,也是让他很是难受。
沉默了几秒钟,这位狂傲的使者,却是客气了不少。
他朝着主位拱手,说:“还请娘娘仔细考虑一下,明日我还会再来——不过到时候,就需要您做出决断了!”
说罢,他却是转身,朝着大堂之外走去。
跟在他身边的一众甲士簇拥,居然没人过来阻拦。
……
清廷使者一走,场间顿时一片混乱。
众人议论纷纷,也有人朝着堂上的涂山妖王发问。
就连刚才被一掌打飞的唐千秋,居然也爬了回来,冲着主位上的涂山娘娘喊道:“老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涂山娘娘被这清廷使者一打岔,兴致阑珊,也没有了解释的意愿。
她环顾四周,淡淡说道:“诸位,若是不怕被波及呢,可以留下来,多喝一杯;若是害怕,现在也可以离开……”
说罢,涂山妖王却是转身,回到了堂后去。
她一走,场间越发混乱。
许多人心中怯懦,也不敢驻足停留,聊了几句,便借故离开了。
也有人想要打听情况,与周围的人议论着。
陈九暮全程看着这些,并无任何话语。
他心中已经了然。
又过了一会儿,场中之人,已经走了大半。
其余人也无心饮宴,人心惶惶。
这时有个侍女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陈公子,请跟我来……”
陈九暮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等到了。
有位卖鱼的老哥,说过一句话——风浪越大,鱼越贵!
涂山要是没有危机……
我又如何,帮钜子岳父,顶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