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文是个相当有行动力的人。
与陈九暮会见过后,立刻写了拜帖,署了“云顶墨家九长老陈九暮”之名,递交到了涂山客栈去。
那客栈,不但是渝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酒家,而且也是涂山妖王名下的产业。
负责涂山对外的交流联络。
本以为,那拜帖递上去之后,涂山那边,很快就会有反应。
结果陈九暮白等了一天,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来。
一时之间,他多少有点儿着急,于是在马一文的带领下,又去了涂山客栈一回,还拜见了客栈的掌柜。
涂山客栈的大掌柜,叫做姜李三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只打了一照面,陈九暮就知道这女子,也是青丘狐族一脉,并且个人实力,应该在涂山之中,排名前列的那种。
陈九暮不怕对方实力高强,而担心对方职位低微,难以传达上去。
此刻也是收敛了担忧,与对方见礼。
那姜李三娘,能够在渝州城中,执掌这偌大产业,也是个长袖善舞的玲珑之辈。
得知陈九暮“云顶墨家九长老”的身份之后,她很是热情地招待,笑颜如花,那叫一个热切,对于陈九暮要参加涂山妖王寿宴之时,也是十分欢迎。
她表示陈长老的到来,当真让涂山蓬荜生辉。
届时只管前去,自有人好生招待。
然而当陈九暮提出想要与妖后姜瑶,私下碰上一面的请求时,却不由得犯了难。
陈九暮瞧见她一脸顾虑,不由得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那姜李三娘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本来这事儿,是不能对外说的,但陈长老你是云顶墨家的新晋长老,此番又千里迢迢而来,给老祖祝寿……”
她说了一段开场,表达了为难之意,随后才说:“实不相瞒,我家妖后,此番正在禁足,暂时离不开涂山。”
“禁足?”
陈九暮听得一脸愕然,仿佛听了一个大笑话:“妖后被何人禁足了?”
姜李三娘拱手,说:“除了我家老祖,还有谁人?”
陈九暮错愕地问:“因为何事?”
姜李三娘低头,说:“这是她们母女之事,我们这等下人,哪能知晓?”
随后她与陈九暮说:“陈长老若想知晓,明日尽管参加,或许宴席之上,自见分晓?”
……
从涂山客栈回来,陈九暮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说话。
直到此刻,他方才意识到,这一次的拜山祝寿,似乎过于复杂。
有点儿出人意料。
本以为这一次过来,就是见一见小狐女的家中长辈。
自己争取好好表现,获得了长辈认可之后,就能抱得美人归,择日大婚。
却不料因为“一柱神使”的介入,使得状况,变得格外复杂。
不仅如此……
路上碰到黑风山的事儿,也让陈九暮意识到。
这一次的寿宴,或许不是一家一族之事。
说不定还关系到整个巴蜀之地的归属……
这事儿,刚才是最复杂的。
正因为“兹事体大”,关系太多,所以寿宴,也变得不再纯粹了。
或许自己,也得早有一些应对才是。
……
次日,风光正好,多云转晴。
陈九暮领着图图、阿鹿,渡江而过,朝着涂山行进。
一路上,却瞧见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不断往山中而去,并且几乎都是大包小包……
显然都是去给“涂山娘娘”祝寿的。
其间不乏达官显贵,少年公子之辈……
又有江湖豪侠,贩夫走卒。
那叫一个热闹。
陈九暮几人,行于其间,反倒算不得起眼。
上一次至此,却是三大妖王围涂山,对于山里,陈九暮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也没花多久时间,便抵达了涂山宝地。
这涂山宝地,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休整,却也恢复了往日的郁郁青青。
外面被一大片的林子遮掩,瞧不出眉目。
等到了外围,这儿已然聚集无数人等,都在那儿排队,等着进那宝地城内去。
山门上午十点,准时开启。
时辰未到,大家都得在界限外围等待,谁也不能例外。
只不过,自有接待之人,报上名号,便有人领着,去往附近修建的礼棚等待。
这等礼棚,又各有规格。
最尊贵的一档,不但上面有盖,而且周围有帘,竹屋结构,雅致得很。
差一点儿的,则是正常大棚,外面还有专门的空地堆迭,嗖嗖凉风吹拂,很是舒服。
再就是几根木桩,支撑着草席,好歹也能遮阴。
这还不是最差的。
那种没啥名气的,则都留在原
地,跟无数人挤着……
陈九暮瞧见,虽然觉得好笑,但也不太在意。
让阿鹿过去,递上名帖。
果然有人过来,将人带着,去往礼棚。
只不过,大概是前方礼棚位置有限,就给领到了第三档的地方,头顶草席,左右都是小商小贩,一脸局促的模样……
图图是个暴脾气,一瞧见这个,顿时就受不住了。
小丫头,直接暴起,一把拧住那接待小哥的脖子,恶狠狠地骂道:“我家小郎君,是涂山妖王的孙婿,正正经经的自己人——你们不把我们引入山内,好生款待,倒也罢了……居然把我们扔在这个破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小哥一听,直接就懵了。
他一脸无辜地说道:“什么孙婿、哪家亲戚?我这不是看你们三个,双手空空,正好这儿不占地方,就……”
图图一把就将他推倒在了地上,怒气冲冲:“放你他妈的狗屁!”
她这么一番闹腾,顿时就引来了旁人围观。
那接待小哥倒地之后,也是委屈得不行,流着泪,在那儿哭嚎着……
众人瞧见,议论纷纷,朝着图图指指点点。
大部分人,都在指责图图,觉得这小丫头狗胆包天,居然敢在这涂山妖王的寿宴之上闹事……
也有人指着图图旁边的陈九暮,觉得这小子胆儿肥。
……
陈九暮原本是个低调的性子。
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平白无故,与人生出什么冲突。
毕竟他这人,能动手的,绝对不逼逼。
而此刻,陈九暮也感觉到了,这寿宴背后,似乎有人刻意操盘作弄,有意让他难堪……
到底是谁呢?
陈九暮不知道,却也很好奇。
于是图图这边闹腾,他也并不阻拦,袖手旁观着。
很快,这边的闹腾,也引来了接待一方的主事者。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过来,朝着图图,以及图图背后的陈九暮,拱手说道:“老朽是涂山宝地的外门管事,贱名龙二,不知贵客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