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身为云顶墨家九长老的陈九暮,终于下山,朝着渝州山城之地进发。
因为算是私务,倒也没有厚着脸皮去申请墨家飞舟“墨子号”的航班。
陪同陈九暮一起的,是图图与阿鹿。
至于秘书邢菲菲,却是说要留在云顶城,处理“九长老办公室”的诸多事务……
陈九暮也不知道,自己不在云顶城,到底有多少事务要处理。
但既然邢菲菲如此坚持,他也不好强行命令,让她跟随。
正好他也是打算放松一些,便带着图图和阿鹿两个用惯了的随从,轻骑而出。
三骑一路,从云顶城出发。
路过贵阳府,又转折往西北,抵达了播州境内。
一路行来,却是颇多破败,民生多艰。
不但到处都有诸多妖邪诡异之事,并且还据说流贼张献忠,即将转道,进击天府之国的消息。
一时间各处都是人心惶惶,难有安定之所。
……
这一日,天色渐晚,三人便于半路之上的一家客栈落脚。
偌大官道,人员稀疏。
但落脚的这家客栈,生意却是蛮好,陈九暮几人挂单之时,却只有一间天字号上房还留着。
至于别的客房,早已被住满了。
出门在外,当真没有太多讲究,即便是三人一间,也好过住在荒郊野地。
至于费用问题嘛……
不谈陈九暮就任九长老之后,工资待遇,直接提升到了最高的一档……
单说当初在仓觉峰的收获,也用不着陈九暮在钱上做纠结。
住店落脚,将随行的马匹,交由后院的小二带着,三人到了那上房,却见此处还算不错——不但有内外间之分,很是宽敞,而且房屋干净整洁,属实不错。
陈九暮这边很是满意。
稍微将行李放下,规整一下,简单地聊了几句……
就听到图图的肚子里,传来了咕嘟嘟的声音。
陈九暮看着裹着头巾、遮掩兔耳朵的图图,忍不住笑了:“中午那一顿,就你吃得最多,现在又饿了?你这大肚妹妹,得亏我涨了工资,不然真的供不起你……”
图图一脸委屈:“我平时不这样——这不是卡在瓶颈,准备突破了吗?”
陈九暮调侃两句,然后说道:“行了,下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三人来到一楼,才发现这儿坐得满满,到处都是人。
找了一处角落坐下,阿鹿叫来小二,问了一下,才知道这里最有特色的,便是“辣椒炒鸡”——要说这辣椒,还是从云顶墨家传出来的……
不过加上了播州本地特有的香料与炒法,自有一番风味。
那小二,是个口舌伶俐的主儿,一番描述,却把三人说得口舌生津。
于是点了一份,又加了几样小菜,一壶米酒。
……
点好了菜,小二去了后厨下单,三人也就无聊地等着。
大厅里熙熙攘攘,嘈杂得很。
陈九暮一开始有些意外,不过耐心一听,却发现于这官道客栈落脚的,十有八九,居然都是准备去往渝州涂山,给妖王拜寿之人。
好家伙……
本以为妖王之属,乃江湖隐秘,凡人很难知晓。
却不料,那涂山雄踞两江交汇之地,卡着西南出口的咽喉。
不但名声早已随着长江,传遍上下流域……
并且控制的产业,也影响着长江上游相关流域的民生。
而在这些人口中,都将“涂山妖王”,称之为“涂山娘娘”,视之为一方豪雄。
甚至有人都不知道她是异类。
众人都说,涂山娘娘百年大寿,乃近些年来的西南盛事。
上至世家豪门、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黎民百姓……总之三教九流,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算过去见识见识。
日后回忆起来,也算是见过了世面,能与旁人提及,吹嘘几句。
而聊到此处,坐在正对门口一桌,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得意地说道:“我们可不仅仅是祝寿,还是要去与涂山娘娘提亲的呢……”
旁人错愕,问:“此话怎讲?”
那管家说:“我家公子,是魏国公的嫡子,不但在儒门进学,天资异禀,而且还血脉显现,乃当年勋贵子弟中,数一数二的少年俊杰——不久之前,已经获得授业恩师、大儒张老先生首肯,即将成为涂山娘娘的孙婿,两边亲上加亲,缔结秦晋之好……”
他得意地指着后院,说道:“我们这儿,光拜山的礼物,都来了十车呢!”
讲到此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得意非凡。
旁人却止不住地笑道:“你家公子的恩师认可,关涂山娘娘何事?”
另外一桌人,也瞧不得这老小子的得意,说:“对呀,要知道,涂山娘娘,据说只有一个外孙女,长得国色天香、闭
月羞花,有倾世之容颜……”
同桌的另一人说:“不仅如此,作为唯一的外孙女,那姜熙姑娘,可是要接收涂山娘娘的偌大产业……”
如此说罢,停顿一下,他说:“人家只招上门女婿——你家公子,既然是魏国公的嫡子,又如何入赘旁人门下?”
最先质疑之人,也是点头说:“对对对、徐达徐大帅的后人,如何能当个赘婿?”
“是啊、是啊……”
“哄我们哟,简直是!”
“再说了,你们要是魏国府的人,自然乘着长江而上,为何又转道,从咱们这播州,翻山越岭,去往涂山?”
“……”
面对着这声声质疑,那管家却并不焦急。
他一副不介意的模样,等着众人喧嚣且罢,方才说道:“这就是你们见识浅薄了吧?我家公子的授业恩师,正是儒家十子之中的大儒张圣,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耐庵先生——耐庵先生,便是涂山娘娘的夫婿……”
众人一听,不由得一阵惊讶:“嚯,贵公子,果真是耐庵先生的高足?”
管家得意地说:“真是——我家公子,正伴着耐庵先生,已然赶往涂山!我们这些下人,也是带着礼物,随后而至……”
“至于为何到了这个地方,而不是走水路……”
他停顿了一下,苦笑着说道:“你们既是行路之人,难道不知道那巫山尸魔,拦了水路?”
有人起哄,说:“你们带了这么多侍卫、镖局里的趟子手,害怕那巫山尸魔?”
管家恼了,说:“你们不怕?听说那巫山尸魔,真实的实力,近乎于超凡,谁人不怕?”
大家都不由得笑了。
也有人说:“魏国公府,可是徐达徐大帅的后人,坐镇金陵——别说那巫山尸魔只是半步超凡,就算是超凡,凭借着魏国公府的实力,有何畏惧?”
这话儿,单纯就是抬杠了。
那管家懒得理他,直接白眼一翻,不再言语。
众人稍微消停,旁边的图图,一脸不信地看着陈九暮:“郎君……”
这时一锅炒鸡,已然端了上来。
陈九暮不理,说道:“先吃饭……”
图图欲言又止,终究打住。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一人,来到了陈九暮跟前,说:“陈兄弟,店家说最后一锅,给了你这儿——可否跟你,讨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