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张晨心说“不算远“,但我们抵达之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那位风水先生仿佛有预知之能,早早地敞开了大门等候。
我步入其内,开门见山:“兄弟,我想了解些关于山王大人的事,你敢说吗?”
说话间,我已悄然按住刀柄,只要他吐出个“不“字,我即刻让他跪下,老实交代。
风水先生瞥了我一眼,语气坚定:“跟我来!”
他引我来到后院,停在一口棺材前,手持香火,虔诚地连拜三拜:“有人求问,大仙是否愿答?”
原来这位风水先生是个通灵者,他自己或许并不知晓任何信息,真正能提供线索的,是那口棺材中的存在。
风水先生连问三遍,棺材内始终毫无回应,他只得站起,面露无奈:“朋友,看来大仙不愿接你们这笔生意,你们请回吧。”
我怒火中烧,瞬间抽出弯刀:“我自己来问,他兴许就愿意了!”
风水先生被我吓得面色苍白:“老兄,别冲动啊!惹怒了大仙,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滚!”我扬手一掌将其拍飞,紧接着右手挥刀,凌厉斩向棺头。刀尖裹挟着我体内强大的罡气,瞬间将那几寸厚的棺盖斩为两半。
我低头看向棺材内部,赫然发现里面竟绑着一只雪白的小猫。
我愣神之际,风水先生已扑了上来:“你干什么?快住手!”
我反手一巴掌将其再度扇飞,随后连砍两刀,斩断小猫身上的绳索,小心翼翼将它抱出。
风水先生歇斯底里地呼救:“出事了!出大事了!快来人啊!”
我将白狸轻轻放下:“晨心,我们走!”
张晨心指着地上痛哭哀嚎的风水先生,有些犹豫:“就这样把他丢在这儿?”
我冷眼扫过,毫不在意:“不必管他,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们刚跨出门槛,后院的喧闹声便戛然而止。张晨心略显惊恐地后退一步,紧随我身后疾步离去:“那只……那只风水先生被猫咬死了。”
我神色凝重:“他囚禁了一只颇有灵性的猫来为自己探听消息,早晚会遭报应。那只猫怀揣怨气传递信息,肯定真假参半,我们从他那里得不到真实情报。走吧,再找其他人试试。”
我启动汽车,漫无目的地在街头穿梭。张晨心打了几个电话后,突然惊愕地指向车后:“陈满,你看后面!”
我急忙侧头,险些将车撞向路边大树,后座上,赫然多了一只白狸!
那只全身雪白的小家伙,不正是我刚才从棺材里解救的那只?它不是还在后院吗?怎会出现在我的车内?
我确认所有车窗都已关闭,它是如何进来的?
还未等我细想,小白狸竟露出一抹微笑,还抬起爪子朝我挥了两下,仿佛在打招呼。
平日里,我定会饶有兴趣地与它嬉戏一番,但此刻,我无暇顾及,从座椅上探身过去,捏住它的颈皮,将其拎起:“我这儿没小鱼,你另寻他处觅食吧!”
“放开我!”小猫的声音响起?
不对,它并非开口说话,而是以仙家秘术向我传音,且声音清晰,车内人均能听见。
我毫不犹豫地打开车窗:“出去,我没时间陪你。”
小白狸立即抱住我的手臂,爪子紧抓不放:“我可以帮你找消息!”
我将它重新放回驾驶台:“你能找消息?”
细想之下,它所言非虚,刚才被它所伤的风水先生,不正是利用它来获取情报吗?
小白狸瞬间满脸怒容,眯眼撇嘴:“若在几十年前,人们见到我还得上香供奉,我可是威风凛凛的山王大人!”
“什么?!”我震惊不已:“你是山王大人?!”
我二话不说,再次抓住它的颈皮:“你敢耍我,我现在就炖了你!”
“谁耍你了,我真的是山王大人!”小白狸几乎要哭出来:“要不是当年多管闲事,我早成仙了,哪会落得如今这般,被你拎来拎去?”
我紧握着那只猫,愤然质问:“你给我讲清楚,当年那个哑巴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金坑子八庙又是什么名堂?”
小猫的眼泪瞬间滑落,它带着哭腔答道:“哑巴是我朋友,他已经不在了。”
小白狸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跟我讲述了一大堆,我这才勉强理出个头绪。
当年威震三山的山王大人,其实是个人猫组合,一位阴阳师和一只清风仙猫。那位所谓的哑巴,实际上并非天生不能言语,只是个身处乱世、低调寡言的阴阳师罢了。他遵照师命行走人间,希望通过行善积德,以术入道。然而世态炎凉,令他心灰意冷,最终落草为寇。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与他共享“山王大人“名号的,就是这只小白狸。
哑巴有一项特殊技能,能化身为庙中的泥塑神像,这也是每逢危急时刻,他总往庙里躲的原因。敌人追杀而来,看到神坛上端坐着一个与目标长得一模一样的神像,十个里有九个会心生敬畏,或围而不攻等待支援,或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跑。山王大人被视为山神的传说,正是由此而来。
有一次,哑巴遭遇日军追杀,与小白狸失散。当小白狸再找到哑巴时,只见他已死于一座山神庙的爆炸中。为了替哑巴报仇,引出暗算他的人,小白狸把附近所有庙宇的神像都改造成哑巴的模样。
小白狸拼死与仇敌激战一场,双方均身受重创。重伤的小白狸不幸被一名低级灵媒捕获,囚禁于棺材中,用来寻找情报,这一囚便是几十年。直至我出现,才将它解救出来。
我听得瞠目结舌:“照你这么说,我遇到的那些事跟你无关?那外面自称山王大人的家伙又是谁?”
小白狸疑惑道:“真正的山王大人都不在了,你遇见的是哪个冒牌货?”
我把与“山王大人“打交道的经历详述一遍,小白狸立刻露出尖锐的牙齿:“是他!就是那个害死哑巴的混蛋!”
我沉声追问:“你说的他是谁?”
“不清楚他的名字,只知道绰号叫木书葵,是个专门做门的木匠。”小白狸恨恨地说,“木匠不打门,你们听说过吧?”
我和张晨心对视一眼,她低声问:“不是说木匠不打门吗?”
确实有“木匠不打门“的说法,但其出处无人知晓。我接触过的木匠都会打门,且手艺精湛。看来传说与现实有些出入。
小白狸解释道:“‘木匠不打门’是指木匠不打造三种门,坟门、牢门、庙门。因为一旦打造这三类门,木匠自己恐怕就得进去了。专做这三种门的匠人被称为‘门匠’,他们的祖师并非鲁班,具体是谁至今无定论。但门匠一定是阴阳师,其中顶尖者能造出连通阴阳两界的门。那个对哑巴紧追不舍的家伙,就是个门匠。”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几次对峙,他们都站在门外,还能通过门召唤人魂,原来他们在门上下了手脚!”
张晨心兴致勃勃:“小白,你接着讲。”
“别叫我小白,我不喜欢这名字。”小白狸撇嘴道,“那个门匠不知为何,非要抓哑巴。知道哑巴常住庙里,就总在庙里设陷阱。哑巴当年拆庙无数,就是因他而起。”
我追问:“他的老巢在金坑子?”
“不清楚。”小白狸摇头,“哑巴曾多次追踪他,却总让他溜掉。哑巴从不去金坑子,他说那里的人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钱,他不好意思去抢。”
“原来如此。”我微微点头,又问,“你知道那个门匠的弱点吗?”
小白狸摇头:“哑巴从未与他正面交锋。那人行事诡秘,从不露面,否则以哑巴的实力,不至于吃亏。”
张晨心追问:“你与他交手时,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没有。”小白狸回忆道,“那次我引他进了日军的军火库,可惜没能炸死他。”
我沉默片刻,再次发问:“哑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小白狸思索良久,严肃地说:“尾巴长在前边算吗?”
我一时愣住,张晨心则被憋得满脸通红。待我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只不靠谱的猫扔出去。
张晨心提醒道:“我是说,比如命格、血脉之类的。”
那只狡猾的猫歪着头想了半天,最后抬起爪子指向我:“哑巴跟你挺像的。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相似之处,具体说不上来,但感觉气息非常接近。不然我也不会追到这里来。”
我拍打着方向盘:“那你现在能做什么?”
“我能干的事多着呢!”小白狸得意地说,“比如帮你找到那个人。只要我在他十米范围内……”
我实在憋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十来米开外的距离,就算搁头猪,也能瞅见鬼影子!”
小白狸又接茬道:“我还能唤来鬼魂问东问西,当年那个哑巴的信息,全是我一手打探来的!”
一听这话,我眼睛瞬间亮了。自打老田走后,我简直就像被截断了信息源,无情报则处处被动,若小白狸能像老田那样帮我搜罗情报,那我反击金坑子就有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