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头笑了起来:“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无聊的很。这下好,终于有人陪我。二位,坐,别客气!”
刘书义刚要开口叫“师叔”,我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铁制的桃核,用手指按住边缘,快速向李石头弹射过去,那桃核离手瞬间带着一道红光,直穿李石头胸膛。
“多谢!”李石头面露一丝微笑后,身体瞬间化为满室飘荡的磷火。我抬头瞥了眼屋顶,随后推门走入另一间房,果然看见李石头的遗体吊在那里,与刚才所见鬼魂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遗体双眼紧闭。
我在屋里搜寻一番,最后在李石头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日记,正欲取阅读,刘书义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师叔,咱们还是出去再看吧?外面……外面有东西啊!”
我向外一望,果然,李石头家的大门外两侧赫然站着四个面色苍白的白衣鬼魂,鬼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户,仿佛要看清我们在屋内的一举一动。
“不必理会!我看完日记再说。”我点燃白蜡,一页页翻阅起日记。很快便翻到数月前的位置,李石头如此记载:张老实使我陷入如此境地,我也不能让他好过。我有何错?我设局欺诈,也是我的能耐。他凭什么?难不成就因为是北派传人?
什么传人心术正、人品正,都是胡扯。
若我处在他的位置,也能说出同样的话来。他不过是凭借张家在这一行的地位,才能呼风唤雨罢了。没有了张家,他算什么?恐怕连我都比不上。我要毁掉张家,毁掉张老实。
2023年10月2日:我找来的鬼魂不够强大!师父传授的尸鬼封咒,无法撼动张家。我得找个恶鬼。可这样的鬼魂我去哪儿找?这四个骨灰盒是偷来的,我看是白白浪费了,哎,暂且留着吧,或许将来有机会得到运财秘法,她们还能派上用场。
当我看到这里时,扭头看向刘书义:“李石头开门迎鬼,是为了养鬼布阵啊!”
刘书义的脸色变得煞白:“小师叔,您能稍微快点吗?鬼都贴到窗户上了。”
我略微转头,只见玻璃上映着四张人脸,窗外的鬼魂将惨白无血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拼命想要挤进屋内,我甚至能看到有个鬼魂的眼珠在玻璃上乱转。
我不以为意地道:“不用担心,它们进来。”
我继续翻阅日记,很快就到了下一页:我找到了对付张老实的方法,没想到在这片山区竟隐藏着这样的秘密。只要我把吊死鬼庙中的东西挖出来,转移到鬼城内的那座死人楼上,那边早晚得出事。
一旦死了人,我再暗中操作一下,即便张老实不身败名裂,也得花大价钱平息舆论。张老实注定失败。
2023年10月5日:我已将吊死鬼庙里的东西埋在鬼城地下这么多天了,为何还不出事?难道被张老实发现了?不应该啊!我做的做旧手法是师父的独特技艺,即便是顶级传人也难以察觉,张老实有这样的本事吗?
2023年10月12日:鬼城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我过于谨慎,在棺材上放置了镇魂石板以防止张老实发现,现在是不是这块石板挡住了女尸,我是否应该去把石板拿开?
2023年10月23日:终于出事了!有人在死人楼自缢身亡了。张老这王八蛋,完了。
2023年11月1日:哎呀,那个吊死鬼是因为王忠强而死的,王忠强已经花了大笔钱财解决了此事,家属都不再追究,我还炒作个什么劲儿?张老实或许还好对付,但王忠强可不是好惹的,看来这次是白忙活了。不过也不算全然白费力气,既然吊死鬼庙中的棺材已经被怨气冲破,以后死的人会越来越多,鬼城那边迟早还会出事。我有的是时间等待张老实,不信等不到机会。
读到这里,我不禁停下思考:原来死人楼中的棺材是李石头偷偷藏入的,难怪我一直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这些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使像李石头这样靠骗术混日子的角色,也有自己的一套独门绝技。我在死人楼时感到异常,却没发现新挖的土坑痕迹,李石头的做旧技巧确实高明。但是按照日记上的记载,他弄出的这具女尸应是无主的诅咒之尸,为何我一直觉得她是有所归属的呢?是我判断失误了吗?不,我没有看错,那具女尸身上若真是无主咒尸,她应当早已自行脱离棺木现身,显然她背后仍有操控者。但这位主人究竟是谁?
我曾揣测可能是李石头,现在看来却大相径庭!
李石头若有下咒之能,理应自己施展咒法。
正在我深思之际,刘书义焦急地推了我两把:“师叔,师叔……鬼魂……要进来了。”
我转头看向窗口,只见一道窗户缝隙中伸进了一根手指,李石头家的窗户紧闭,连薄纸都塞不入的细缝,此刻外面的鬼魂竟通过那几乎看不见的空隙,将手指探入屋内。
从我的角度看去,那根手指仿佛被切断一般,一半在窗外,一半伸展至室内,正沿着窗缝的位置,一下下拨动着窗户上的锁扣,似乎意图打开窗户。
刘书义声音颤抖道:“师叔,要不然咱们先撤出去吧,我看这外头的东西来头不小啊!”
“不必
急躁,不必急躁。”
我稳住心神回应:“它们还不是还没打开窗户吗?等它们真打开了再说。”
话音刚落,窗户处便传来一声“哗啦”巨响。刘书义几乎跳了起来:“它把窗户拉开了!”我转向窗口,只见窗外的鬼魂已成功拉开窗户,寒冽阴风瞬间席卷而入,我身上也被风吹得透心凉。
我也眯眼凝视窗口,当窗外鬼魂在阴风中抬头看向我时,我抽出卷山龙,将刀尖插入桌面,让刀身直立,随后再次翻开日记。
烛火照耀在卷山龙锋上,一抹血光随着刀身游移闪烁,释放出浓烈煞气,紧紧锁定窗外的鬼魂。
领头的鬼魂试图破窗闯入,但在刀上凛冽的杀意面前,只能双手按在窗台上,发出沙沙声响,却不敢再进一步。
我冷哼一声,继续读下去:这几天我怎么了?为何总感觉头顶有东西拂过头发;有时还能闻到棺木的气息。还有那几个丫头,总是在背后偷笑,以前她们可从不笑。是不是她们看到了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2023年3月1日:最近为何总是抬头望向屋顶,甚至有种想在房梁上挂绳子的冲动?看到任何环状物,都想放在脖子下面试试大小。难道是有人触动了那具女尸,她缠上了我?我得问问那几个丫头到底看见了什么。2023年3月4日:那四个丫头肯定要害我,无论我怎么责问,她们都不肯说看到了什么。我明天就毁了他们。
2023年3月15日:我是不是要有大麻烦了?如果真的出事,一定是张老实干的。张老实,我即便化作鬼魂也绝不放过你。李石头的日记在此戛然而止,他所说的那四个丫头,应该就是窗外站立的四个鬼魂。她们没有被他钉起来,他自己却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查看日记上的日期,李石头上吊的时候,那具女尸正在诅咒王忠强。咒术的一大特点在于一次只能针对一个目标,只有当目标死亡后,才能转移去对付下一个目标,哪怕是对一个家族或一座城市的诅咒亦如此。只不过大规模诅咒时,目标死亡的速度极快,才让人感觉像是成批死去。实际上,诅咒也是按照一定顺序进行的。当时我在保护王忠强,目标未死,女尸不可能回头杀害李石头。况且,李石头的死因与我之前遇到的几位死者截然不同。莫非杀害李石头的凶手还另有一具咒尸?
我用顿了顿,又重新翻开日记,居然发现另一个疑点。李石头最后几篇日记,尽管用词和语气显得极度恐慌,但他的字迹却异常工整,甚至比之前辱骂张老实的日记还要整齐规范。人的情绪不仅可以通过词语表达出来,在字迹上同样可以反映情绪的变化。从李石头的字迹可以看出,他在写下这些内容时相当冷静,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更重要的是,李石头并非每天都写日记,有时会间隔数天才提笔记录。在他临终前的三天,日记里没有任何内容记载。那三天,他或许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根据这样的线索,我推测李石头的死因背后另有隐情。从李石头的日记记录中,可以深刻感受到他是一个充满报复心理的人,而且在实施报复时不计任何代价。
他预感到自己即将遭遇不测后,绝不会就此罢休,必然暗藏了某些线索,引导他人替他复仇!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时,我不禁微微皱眉:李石头仍是对张老实怀恨在心。他确信自己死后,这本日记一定会被发现,无论是警方还是术士找到他的遗体,他的怨念都将传到张老实耳中,他是不是打算诱导张老实去与吊死鬼决一死战?
我摘下腕间的铁桃核,轻轻摩挲着,脑海中快速盘算:李石头若要复仇就得让张老实和吊死鬼碰头,他必然是留下了寻找吊死鬼庙的线索。然而在他的日记里并未明确记载吊死鬼庙的具体位置,那线索究竟隐藏在哪里?
正在我深思之际,刘书义紧张的声音传来:“师叔,鬼……鬼进来了……”
我转头看向窗口,窗外原本的四个鬼魂已然少了一个,剩下的三个女鬼正以凄厉的笑容看着我和刘书义,其中一位女鬼还不停地转动眼珠,似乎是在注视我的头顶。
当我要抬头看个究竟时,又迅速将目光收回,与窗外的一位女鬼对视。刚才还在冷笑的女鬼,在瞬间收敛了笑容,身体往后退缩两步,满目惊恐地看着我。
身边的刘书义颤抖着声音说:“师叔,李石头日记里不是提到过吗?他死前那几天,女鬼……都在他头顶。我们头顶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我平静回应:“老刘,你说李石头布下的控制鬼魂的法阵,会不会连他自己也困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刘书义一时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接着解释:“李石头的这座院子能引鬼进来,但鬼一旦进入就无法出去,这样他就能慢慢操控这些鬼魂,最终使她们听命于他。我想问的是,李石头也想过自己死在这,鬼魂同样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