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吗?你那欢快的脚步,不就说明了一切吗?”刘太医宠溺地笑着,只是片刻他眼睛里的光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忧愁和悲伤。
女医没有再深究,心思很快被即将出门的喜悦代替,她的眼珠子转了转,便说道:
“师傅,咱们要不要换身新衣服?听说京城繁华,人人绫罗绸缎的,咱们可不能丢了王府的脸,也不能让别人看扁了咱们去!”
“好,那就换身最好的行头,让京城的人也看看咱们过的并不比他们差!”刘太医笑着说完,配合地走进了房间,他知道小女孩爱美,便也顺着她了。
师徒二人没有叫马车,一路逛着,京城果真比封地繁华多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随风旋转着,吸引着女医的目光。
可她还是很克制的,拿起来时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放下时便走得干脆。
刘太医在后面看着,知道女医是舍不得银子,心疼地摇摇头,将女医喜欢的东西全部买了下来。
在刘太医的可以引导下,二人逛着逛着便来到了醉春楼,刘太医叫了最好的席面,女医两眼发光,蹙着鼻子不停地在菜肴上面嗅来嗅去。
“瞧你那馋样儿,荣亲王府缺你吃了?”刘太医贪婪地看着女医的一举一动,似乎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心底,嘴里忍不住调侃。
“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吃?我都逛饿了!”女医摸了摸肚子,然后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就现在啊,快吃吧!”刘太医敛起眼底的情绪,指着桌上的筷子笑着说道。
“不等人了吗?”女医疑惑地向门口望去。
“等什么人?就咱们师徒两个,快吃吧!”刘太医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一块板鸭放在了女医面前的碗里。
“师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女医眼里的欢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安。
“怎么这么问?没有什么事师傅就不能请徒弟吃顿饭了?”刘太医忍着鼻腔的酸涩问道。
“师傅,你在说谎!没有事情师傅不会请徒儿出来吃东西,就算出来,那也是街边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随便凑合一顿!当然,如果您是宴请别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女医笃定地说道,几年的师徒生活,让他们已经对彼此特别了解。
刘太医被女医的话逗得笑了起来,问道:
“为师有那么抠门吗?”
不过闭眼回忆一下,自己真的就那么抠门!
“难道不是吗?”女医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问道。
“人总是会变的嘛,为师觉得亏欠你太多,所以带你出来大搓一顿,弥补为师心中的遗憾!”刘太医也认真地看着女医,半真半假地说道。
“师傅,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您一定要告诉徒儿,徒儿本是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承蒙师傅垂爱,救徒儿与水深火热之中,徒儿才有了今天的生活,师傅对徒儿是再造之恩,所以师傅有什么事,徒儿一定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女医敛起情绪,一本正经地说道,语气坚定异常。
“真是师傅的乖徒儿,为师没有白疼你!”刘太医眼含热泪,声音哽咽。
“师傅,现在能告诉徒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事要发生吗?”女医紧追不舍地问道。
刘太医看着女医纯真的眼睛,内心酸涩,他使劲压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然后说道:
“王爷今天赞许为师了,说为师前途无量,这算不算个好消息?值不值得庆祝?”
“师傅,您这谎话也太敷衍了吧!王爷不是经常赞许嘉奖师傅吗?怎么从前没见师傅庆祝过?”女医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的乖徒儿长大了,轻易诓骗不得了,竟能随便戳破为师的谎言了,可喜可贺!”刘太医顾左右而言他。
“师傅,不会说谎就不要说谎,被人戳破竟不知羞还笑了起来!”女医嘟着嘴努力装作生气的样子。
“乖徒儿,咱们先吃好吗?吃完了为师保准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眼见骗不过去,刘太医只好缴械投降。
“师傅,您又不是不知道徒儿的脾气,明明心中有事,硬要装作无事,那是不能够的,你要是不说清楚,徒儿怎么吃得下去?”女医恨不得扒开师傅的脑袋瓜子看个清楚。
“乖徒儿,听话,吃饭这个席面再说好吗?就当为师求你了!”刘太医说完,筷子伸向桌上的芙蓉百花菇,眼前出现了雾气,他怎么也看不清盘子里的东西了,只好胡乱夹了一下便将筷子收回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女医看着师傅将空空的筷子放到嘴里,心里“突”的不安了起来。
师傅一向沉稳,当然这也是一个合格的医者必备的素质,今天会这样,定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
“吃吧,王府里虽然也是锦衣玉食,可吃得久了总感觉有些腻味,偶尔出来吃一顿野食还是很不错的,快尝尝。”刘太医微仰着头,让眼眶中的泪水回流了进去,然后故作淡定地说道。
女医终究不忍心看着师傅唱独角戏,于是拿起了筷子,将师傅夹给自己的板鸭喂进了口里,
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真不错呢,比王府里的板鸭好吃多了,这醉春楼的名声可真不是虚的!”
刘太医知道自己善解人意的徒弟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堪,才配合自己的,一股暖流再次涌上眼眶,他不得不再次微仰着头,绷着眼皮眨巴几下眼睛,好让潮水褪去。
为了不让气氛过分尴尬,师徒二人边用膳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京城的饭菜就是好吃,封地上虽然富庶,可跟京城比,还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儿!”
“为师还是怀念封地,那儿民风淳朴,少了勾心斗角,多了安逸自在!”
“相信王爷待不了多久便会返回封地,到时候师傅便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