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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暖没有走远,下了电梯来到酒店大堂,外头阳光炽热,晃得她一阵阵发晕,伤心绝望和满腹期待搅在一起,她突然一步都走不动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比预想的还要快。
孟锦云,孟氏集团现任主席的独女,曾在沈叙白小院的西厢房借住过一年,是沈牧野无可置疑的青梅,也是沈叙白真正的心上人,唯一的女友。
当年,沈叙白找她合作时刚跟孟锦云第三次分手,三次都是被甩的一方。
痴心可见一斑。
谢时暖有怀疑过,沈叙白不管不顾地结婚有一层原因是情伤难愈。
而对于沈牧野来说,这位青梅的分量同样不低。
第一次见孟锦云,是沈牧野追她的事被曝光后不久。
她带着一伙人堵在她做家教的路上,告诉她,沈牧野不是她可以钓的金龟,为表惩罚,她要废了她一双手,叫她没办法再弹小曲勾引男人。
之所以没废是因为沈牧野及时赶到,带走了她。
只是带走,他全程没有呵斥过她一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们没再见面,谢时暖几乎把她忘了。
直到那天,廖红娟被抢救回来的第三天,沈叙白和医生聊完,告诉她了一个关于沈牧野的新消息。
“M国那边说牧野脱离危险期了。”
“太好了!”
她喜极而泣,放下心头大石,然后好死不死,多问了一句。
“叙白大哥,阿野为什么要和人比车啊,他明明已经很久没有玩车了。”
沈叙白表情复杂似乎很难启齿,半晌,他才下定决心。
“是为了锦云。”
孟锦云在拉斯维加斯被黑帮头目的儿子缠上,沈牧野英雄救美和人家谈判,不知怎的,谈判变成了飙车赌命。
一飙飙出了事,他把命赌了出去。
谢时暖怔怔的看着沈叙白,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也是在那天,她才知道孟锦云究竟是谁。
沈叙白试图替沈牧野解释。
“锦云比牧野小半岁,沈孟两家是世交,她自小就常来老宅玩,牧野一直把她当妹妹那样照顾,你不要多想。”
谢时暖接受了这个解释,宽慰自己不要多想。
但比命还重要的好妹妹真的只是妹妹吗?
他替别的女人出头玩命时是否想过她这个正牌女友?
谢时暖如鲠在喉无处诉说。
一个月后,沈叙白来求她帮忙,她答应了,也没立场诉说了。
第二次见孟锦云是沈叙白去世的前一个月。
那天,她哭着闯进病房要跟沈叙白谈一谈,他们谈了一个钟头,谈的结果是沈叙白吐了血,谢时暖愤而扇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她用尽了全力,孟锦云的脸立刻就肿起来,而她的手也没好到哪里去,扇得生疼。
孟锦云当然是要扇回来,是薛南燕制止了。
把自己的儿子害得性命垂危,薛南燕那时恨不能掐死她。
所以薛南燕也抬起手,不料,儿子不许。
沈牧野拦下她:“妈,那场车祸跟锦云无关,您不要迁怒。”
薛南燕气得当场吞下一颗速效救心丸。
那次吐血直接导致沈叙白病情恶化,很快就撒手人寰。
沈德昌也动怒了,和孟家的交情冷淡下来。
孟锦云连葬礼都不能进,只能远远看着,谢时暖站在家属区,隔着重重人影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
她幽怨的眼望着沈叙白的遗像慢慢又望向她。
然后,她的秘书走了进来为她传达一句话。
“谢时暖,别以为你赢了,被抢走的东西我早晚会拿回来!”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因为一纸契约成了寡妇,她的爱人成了她的小叔子,赢在哪里?
她不明白,但记下了话里的恨意。
所以,一见她,她就明白,她是来找她要沈牧野了。
孟锦云和沈叙白分了三次手,次次都是因为沈牧野。
沈叙白后来告诉她,锦云怕寂寞,每次在别的地方受了委屈碰了壁,她就会回来找他,然后就是在一起又分手。
谢时暖不解,问他不觉得委屈吗?
沈叙白却笑。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着了魔的时刻,我对锦云就是,很难拒绝她,总是原谅她。”
其实,孟锦云大可不必找她要,因为沈牧野,早就不是她的了。
谢时暖虚弱地晃进大堂的咖啡厅,点了杯冰美式。
她像喝可乐一样一口气喝了半杯。
手机响了又响,拿起来一看,沈牧野。
谢时暖把铃声调成了静音,恐惧地看着电话响起,断掉,又响起。
答应沈叙白合作的第二天,沈牧野醒了,第三天,他的电话就来了。
谢时暖听见他虚弱的声音,心如刀绞,她嘱咐他好好养病不能着急,然后,问起了飙车的原因。
他明显迟疑,只说是一时兴起好玩,让她别信外界传闻,包括他父母和大哥的话,车祸的事跟孟锦云无关。
谢时暖默默听完什么也没说。
之后,她便不再接他的电话。
那一阵,沈牧野的电话也像这样不停地打过来,她无法面对只想逃避,可他实在无孔不入,换着号码打,她总能接上一回。
接起后,沈牧野急切地问:“小暖,到底发生什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谢时暖平静地回:“没什么,我们分手吧。”
回完挂掉,然后干脆地扔掉手机卡,重买了一张新的。
此后,她再没接到沈牧野的来电,直到他回国,两人相会于沈叙白的病床前,万劫不复。
现在,谢时暖又一次面对他的电话攻势。
他打算跟她说什么呢?
质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工作,跑回来打扰他和青梅重温旧梦,还是安抚她,表示锦云只是恰巧路过,衣衫不整地打个招呼,让她不要怪她?
随便吧,她不在乎,不过就是又可笑了一回而已。
谢时暖将剩下半杯冰美式灌进喉咙,拿起手机,手机屏幕还在不停地闪,沈牧野三个字执着不去。
面对陈晓玉,她尚且有过往可以慰藉,面对孟锦云,她是什么也没有了。
人家三个人的故事,起承转合,应有尽有,她只是个外来的新人,来了一趟,离开了。
如此而已。
谢时暖走出咖啡厅,没了酒店的空调,阳光炽热,宛如蒸烤,却给冰凉的身体带来了些许温暖。
转眼,盛夏时分了,谢时暖深吸气。
再次抬起手机,屏幕还在闪。
她恍然记起,沈牧野这次出差并没有带那个样式的白衬衫。
他不爱穿白,出差带的几套衣服她都见过,还亲手熨烫了几条,唯一一件白衬衫是中式立领。
孟锦云身上那件,应该不是沈牧野的。
而沈牧野所谓干柴烈火的模样她其实很熟悉。
相对于脱对方的衣服,他更乐得先脱自己的,一丝不挂的女人和半遮半掩的女人,沈牧野明显更钟爱后者。
如果两人真的做了什么,没道理孟锦云脱光了,沈牧野只是微微凌乱。
谢时暖怔了一会儿,摁下了接听。
听筒里冲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咬牙切齿的质问。
“谢时暖,你又要跟我讲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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