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乌兰奇即便有一万个不乐意,也只能忍着。
后,吐蕃王也跟着规劝乌兰奇,朱茵不过是易过容的,男人一时兴起不足为奇,等朱茵卸下妆容,他估计看都懒得看一眼。
同样忍着的还有泠长卿,百里红妆喜宴过后,他的莲儿便成了百里渊名正言顺的夫人。
当然,他也同样清楚,朱茵身上寄存了雀灵血仙脉,不能同凡人过婚,即便看到百里渊亲了她,那也只是朱家二小姐的凡体替她挡过一劫。
雪狼并不知道泠长卿在想些什么,他不停的道歉,说逼不得已才用图腾令控制住他,不然,哪敢以下犯上。
两人都不想参加百里红妆的喜宴,趁着朱茵和果哩更衣时跑进茂密的山林中。
这处林子没有经过天火吞噬,树木苍翠,鸟虫齐鸣,不少生灵无处可栖身,多数把此处当成了藏身之地。
泠长卿回过头,远处灯火通明,烟花腾起,他能想象的到百里红妆内该是怎样的欢天喜地。
雪狼也有些心烦意乱,怔怔的看着远处的烟火,不过他想的并不是朱茵,而是果哩。
果哩出帐后同他说过芙蓉镇的事。
朱茵是逃出来的,灵婆也死了,她们无处可去才准备和百里渊前去京都。
想来,朱茵和果哩也同这山林中的生灵一样,被无缘无故的劫数迫害,只得为自己找处栖身之地吧!
如果不是弦外弥音将雪域主君吸引,两人改变了原来的计划,这个时候应该在京都半亩荷甸,或许已经查出风信子的下落了。
“主君,我们此次前来,只为消了白莲的道法,白莲若消失,碧莲便回来,朱姐姐的心自然会在您的身上。”
“可我目前还是童身,她自称是姐姐!怎会低头看我一眼?”
泠长卿叹了气,“更何况我要的也不是朱茵,而是雀灵的眼泪。”
“可莲儿姐姐早就香消玉殒了,她不是依了承诺化作碧莲寄魂了吗?碧莲与雀灵的心头血融为一体,莲儿是雀灵,雀灵也会是朱茵。”
“枭中子说,朱茵不是莲儿,两人都是承载着雀灵血生存的载体,气息自然是相同的。”
雪狼听不懂,挠了耳朵嘟囔着:“莲儿、朱茵、雀灵,她们不是同一人,却合为一体,这不还是同一人吗?”
“她还可能是往生莲,白莲和碧莲双生……”
泠长卿听到树叶沙沙作响,收住话语看向雪狼。
雪狼伏地,尖尖的耳朵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远处来的不是千军万马,就是成群的妖魔鬼怪!
泠长卿拎起雪狼的裘衣飞上树端,藏身在茂盛的树冠之中。
顷刻间,草原上刮起大风来,树木被强烈的妖气带动着左摇右晃。
泠长卿担心雪狼掉下树冠被妖人发现,紧紧箍住他的手腕。
凄楚的喇叭声由草原深处传来,妖风邪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一顶垂帘的红轿在空中摇曳着呼啸而至。
轿身由四片黑绫和四片红绫牵动而起。
轻飘飘的红衣女子牵着红轿经过树林,离地有几丈高的距离。
所经之处妖气毒气横行,轿子后面跟着一群披着黑色金袍的白面男子。
他们手提红艳的灯笼,苍白的脸上画满了鬼样脸谱,尖尖的顶帽上嵌着球状的魅脸,看上去像是阎王殿中的魑魅魍魉。
“主君……”雪狼刚要说话,猛然间被泠长卿捂住了嘴巴。
他用避音诀传声说:“我知道,他们是西域巫鬼。”
雪狼点了点头,委身在泠长卿身旁不敢说话,它虽没见过西域巫鬼,却也道听途说过。
西域鬼王是双性人,不男不女且长了三只眼睛,夜出昼伏,他用人血豢养了一群噬血阎罗,专供用来杀人。
这些噬血阎罗均是西域鬼王从落荒冢外捡来的枯骨,之后用巫蛊之术赋予枯骨生命。
这些骷髅犹如厉鬼,只听从鬼王号令,杀人无数,让妖魔两界为之生畏。
待西域巫鬼飘行远处后,雪狼才问:“主君,鬼王的三只眼不能见光,怎么会在白天出现?”
“近日天劫,死伤大增,到处都是冤魂飘摇,鬼王应是奔着飘散的魂魄而来。”
“取之魂魄,饮之髓血,获其脏器,食之血肉。”
雪狼顿感毛骨悚然,惊得颈间的羁环亮了起来。
“怎么,你也怕了?”
“他们……他们朝着百里红妆去了!”雪狼手指吐蕃营帐不远处的百里红妆。
“坏了!我们得先一步告知朱茵。”
泠长卿垂直下落遁入地下,雪狼紧随而去。
遥看百里红妆披红挂彩,鼓乐雷动。
百里红妆内的霓虹香更是让人心智沉迷,人影飘逸。
朱茵坐在百里渊身侧,她应是醉酒了,手捏玉盏迷迷糊糊的品尝着最后一滴佳酿。
乌兰奇正在给百里渊敬酒,媚笑的眼神始终注视着朱茵。
手握玉盏的她醉眼迷离。
衣袖下垂露出一段白嫩如藕的手腕来,腕子上的玉镯叮叮当当的碰在玉盏上发出叮铃悦耳的声响。
此刻的她仅靠单臂强撑着身体,看上去不仅醉意阑珊而且身子骨有些软绵无力。
乌兰奇小声跟百里渊说:“夫人醉了,让古拉那紫送她回营帐歇息吧!”
百里渊将朱茵拉入怀中,亲昵的唤了声“茵儿”问她开不开心?
朱茵意乱情迷,莞尔一笑,温温柔柔的叫了乌兰奇一声妹妹。
古拉那紫上前斟满酒。
只见朱茵捞起玉盏凝视了百里渊一会儿,打了隔说:“云先生干杯。”
百里渊没接,她笑眯眯的把玉盏推到了乌兰奇嘴边说:“妹妹,谢谢你给我斟酒,美酒佳酿在前,要不,你替姐姐喝了吧!”
这时,古拉那紫推开醉倒在一侧的果哩,伸手向前,不分尊卑替乌兰奇挡了下来。
“不得无礼!”
百里渊打掉古拉那紫手中的玉盏,恼怒的看了她。
古拉那紫立刻跪地,翻转眼眸看了主子。
乌兰奇摇头,紧接着甜蜜的说:“妆主何必跟一个下人置气!来,让奇儿陪您喝杯。”
她举起杯中酒,百里渊接过后放在桌上,抚了朱茵红润的脸颊说:
“茵儿,你若醉了,让果哩送你回本王帐中休息,一会儿送完宾客我便回来陪你。”
百里渊叫了几声果哩,见她醉得不省人事,只得将怀中的朱茵交给了古拉那紫,且叮嘱让她好生服侍,不得有丝毫怠慢。
古拉那紫跪地行礼,挥手叫来两名婢女扶起醉醺醺的朱茵往外走去。
离开时,她与乌兰奇对视了眼神。
乌兰奇眨了两下眼睛,她便点了两次头,像是在做某些约定好的交接。
宴席上,所有在座的宾客同时放下酒杯,跪伏在桌前恭送百里夫人回帐。
乌兰奇半仰在百里渊怀中猜拳行令,等朱茵离开后,她才媚笑着问:“夫人口中的云先生是谁?她有意中人了吗?”
百里渊不知是醉酒了还是没听到,直接提起酒壶仰头豪饮。
泠长卿和雪狼赶到百里红妆时,隐约听到耳边传来悲戚的乐鸣声。
乐声仿佛从地府十八层地狱里传出来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百里红妆内仍旧高歌起舞,没人注意到来自西域巫鬼催魂的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