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时日,天气渐暖了些,院中阳光和煦,微风轻抚,吹得梓树生发出嫩绿的小芽儿。
朱茵坐在秋千上轻荡着,低头看着逐渐长大的孩子傻乐。
幸福的同时她也在笑自己,笨重的身子不再如先前一样灵巧。
“果哩,把银狐皮子拿掉,看我都快像只笨熊了!”朱茵开始嫌弃自己。
果哩把聂小英送来的点心放在石桌上说:“我说姐姐——夫人,您就将就点吧,春日乍暖还寒,伤了风可没人管您。”
过了十多天,百里渊一次都没有来过,凭空消失了一样。
还有丫头传言说,可汗带着乌兰夫人到京都城效散心去了。
这口气憋在她的心里已有两三天,喝过几瓢生水还是咽不下去。
到了春日,洛樱别苑院还是冷冷清清的,里里外外只有两人,静得都能听到发丝落地的声音。
几只早春的蝴蝶偶尔光顾一圈,没找到半点乐子,很快又飞走了。
“听说了吗?咱们可汗今日在万花哉给乌兰夫人吹箫了,好像叫什么《长相思》。”
说话人的声音响亮,仿佛故意说给院内的人听。
“是啊!可汗真是多才多艺!刘妈说,曲子是可汗亲自谱写的,乌兰夫人还编了舞蹈与他同乐呢!”
梓树下的墙外有话语声一高一低的传了进来。
朱茵紧紧把住秋千上的绳索细听,那该是侍女小月的声音。
之前她曾到洛樱别苑告过乌兰夫人的状,说乌兰夫人放纵随嫁丫头古拉那紫凌辱下人。
朱茵不爱扯闲篇,没有搭理她,这会子她倒挺会跟风倒,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万花哉的人。
果哩气愤不已,从地下捡起一颗小石头指尖轻弹,石头“嗖”的一下飞出墙外。
只听“哎呦!”一声,小月吆喝起来:“哪个不长眼的敢拿石头丢本姑娘。”
紧接着又听到一声惊叫:“哎呀!小月不好了,你脸上划出一条血印来,恐怕要留下伤疤啦!”
小月因为容貌被毁, “嗷呜”一声,大哭着跑开了。
朱茵一笑,再次轻轻荡起秋千来。
果哩安慰道:“我听小英说,可汗近日虽在万花哉,却日日都在练习剑法,还有两日就要同总舵主比武了,也不知道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练习剑法又不是为了同岳小天比输赢。”朱茵淡淡的说。
“那他们比什么?”
“兄弟之间的感情。”
“感情怎么比?”果哩疑惑。
朱茵没有回答,抬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吟诵出一首诗词:“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此话果哩非但不懂,反而更加郁闷,继而走回石桌边拿了块点心放在口中细嚼慢咽。
点心是不是甜的没尝出来,全部心思都放在朱茵安之若素的表情上。
好似她早已断定隔日校场上的胜负,也仿佛知道流星忽过,乾坤倒转,必有一难。
比武这一天,校场上兵马齐立,响鼓重敲震耳欲聋。
南帝与皇后满面春风,高站金銮宝座前面对文武百官。
金甲卫士威风凛凛,五步持锏,十步一组弓箭手。
南帝左侧站着三位皇子。
皇后右侧站着凰翊公主和行吾尊者风信子,另外随行两侧的还有紫栾双圣。
两列贵宾的桌椅呈弧形排列,依次是老宁候、赢王、文王、宇文荣宾等皇亲贵胄。
另一侧坐着大有名望的刘炳业、文国强还有礼部张学方等诸位大人。
宇文靖也身在其中,只不过装扮成张学方随身侍卫的样子伺候着。
公主大婚后,宇文靖格外羡慕岳小天,想尽办法这才留在京都,并托张大人在宫中谋了份差事。
随着一声炮响,晒渔仙翁白桦从望月楼上扛了一杆大旗飞身而下,威风八面的飘落在校场中间。
粗重的旗杆有十几米高,他力挽狂澜,挥动旗帜昭告比武即将开始。
岳小天被重兵夹持着押到校场中来。
今日的他脖子上戴着重重的枷锁,脚腕上挂着铁锁镣铐。
即便这样,这位驸马爷依然霸气凛然的笑看着南帝及文武百官,且重步慢行走进校场中来。
西门桥被炸时,田青山在岗,城门并没有失守,只能算作有惊无险。
按理说,岳小天充其量是渎职之罪,不至于用这么重的刑具。
南帝为了震慑四方,对自己钦点的驸马毫不留情。
琼玉看到驸马受苦,泪如雨下。
她哭着,当众跪在地上恳求南帝,让父王和母后看在岳小天是当朝驸马的份上法外开恩。
老宁侯起身劝解,毕竟驸马爷曾为安防立下汗马功劳,稍有疏忽给予相应惩戒就好,若大费周章让两位驸马当众比武,恐会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
南帝笑着对文武百官说道:
“老宁侯言重了,听闻两位驸马亲如兄弟,本王不过想要让他们游戏一番,让大家跟着一乐,之后自会放驸马爷回家,让他好好跟玉儿过日子。”
赢王率先点头称是,其余百官跟随追捧。
南帝抬手让小女儿琼玉起身。
琼玉不听,张口直言道:“父王偏心,龙渊可汗回京时带着十万军队驻扎在城外,这些您都装作不知,小天为国家捐了那么多税赋,总也抵不过他一次疏忽……”
“大胆!”南帝拍桌震怒。
皇后看了大女儿凰翊公主。
凰翊知道妹妹心直口快什么都敢说,吩咐紫栾双圣把琼玉带下去,免得她坏了事。
风信子上前行礼说:“既然是游戏,不妨让此次游戏更精彩一些。素闻龙渊可汗剑术高超无人可比,总舵主神斧无影亦可开天辟地,不如给他们调换一下兵器。”
她这一提醒让南帝恍然大悟,想玩就该玩把大的,不然怎么能够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南帝吩咐宇文荣宾即刻拟旨,重新宣布比武规则。
首先,岳小天要用剑,百里渊用刀。
这两种兵器正是两人短板,打斗起来不至于看不清招数。
其次,即是游戏,加上赌注岂不是更有意思。
倘若岳小天输了,不但要交出白虎帮虎玉令牌,还要上缴三十万两白银,十万两黄金。
如若百里渊输了,必须将十几万雄兵撤回赤炎,并交出中原内所有百里红妆的经营权。
老宁候搂须叹惜,原来南帝早有定论,这是劝解不成反而促使南帝用上了杀手锏。
两兄弟不管谁输谁赢,最终获利的人都将是南帝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