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在英格身旁的小丫头见到有外人到来,替主子抱怨说:“我们夫人自从进了黄府就没见过总舵主的面儿。”
英格心里不悦,在聂小英面前摔摔打打。
小丫头提醒她刚吃过虞娘娘送来的药不要动气,要不然嗓音还是无法恢复,英格无奈,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堇守本份。
聂小英四处打听,岳小天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连带青山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晌午过后,皇后派喜公公到百里府来接琼玉公主回府,说是凤冠霞帔做好了,让她回家试穿一下儿,看看合不合身。
朱茵不便与喜公公见面,找了借口去小厨房里忙活去了。
琼玉公主走后,果哩到厨房里说,瞧见喜公公腰间挂了翎羽环佩,而且陪同他一起前来的人正是荆金鸟。
想必花谷鸢和荆金鸟均已得到了喜公公的信任,接下来恐怕要有好戏看了。
梁嫂正在厨房外的凉棚上晾晒果干,朱茵让果哩小声些,免得隔墙有耳。
大雁南飞后,枯叶凋零,气温一日寒过一日,梓树上的叶子就要落尽了,婆娑的树影投射在地上叫人越发的感觉到寒冷。
孤零零的秋千上再没有出现过俏丽的身影在此处小憩。
不知哪家小姐放飞的纸鸢断了线,落在高高的枝头上。
孤独的北风眷恋着纸鸢,掀起带有无限相思的愁绪。
百里府再次挂上了红艳艳的大灯笼,苍凤来给百里夫人通报喜,龙渊可汗回到京都了。
“回来了!”朱茵右手放在小腹处,低声呢喃,“他回来了!”
苍凤看得出,夫人的心思同额间的愁绪一样打了结。
她揽镜自照,看着略显消瘦的脸颊问苍凤:“我是不是没有以往水灵了,可汗他一定不喜欢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思君的人儿不知道何时开始患得患失。
“夫人不必忧虑!”苍凤双手抱拳跪在地上说:“可汗这会子正在朝见南帝,待他忙完一定会来府中看望夫人的。”
“会来吗?”朱茵会心一笑,转过身时又有了失望的神色。
那日浴泉相欢总是记忆犹新的,即便果哩说她只是做了场梦,想来那就是一场梦,但她仍然细心打扮过,只为博得君王倾心一笑。
“自古有情总被无情伤,哪来的什么山盟海誓,不过是了了新欢忘了旧爱。”百里玉颜气呼呼的进门。
月小白受惊,忽然从妆台上跳到床边,继而出溜一下窜进了床边的高脚柜底下,“喵呜”一声,缩起小脑袋来。
玉颜郡主火气冲天,用力拉扯着山杏摁倒在地上,山杏委屈巴拉的抹起眼泪来。
朱茵让苍凤起身,遂问:“玉颜妹妹这是怎么了?山杏惹你生气了吗?”
“是她惹我生气吗?我是生长公主的气。”
百里玉颜一掌拍在八角桌上,震得茶壶茶杯叮当作响。
山杏继续哭着。
百里玉颜继续嚷嚷道:“要不是看在她是长公主的面上,我绝不会轻扰了凰翊,竟敢在我哥面前搬弄是非,说我任性妄为,不顾大体,这辈子休想让我唤她一声皇嫂。”
“郡主您不要生气,奴婢也只是听下人们嚼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山杏颤抖着说。
“是不是真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在赤炎时她就唯我独尊,还害得我被哥哥幽禁在凤翔阁偏殿中……”
玉颜郡主越说越来气,抓起桌上的茶壶倒出水来一口气喝下。
她似乎都没在意这是隔夜的凉水,依然满腔愤怒,细细数落着凰翊公主的不是。
到了这时,山杏可是半句不敢答话的。
要知道给龙渊可汗告密的人是她,但她也不后悔,告状一事做的是有些冲动,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郡主安危着想。
苍凤沉默不言站在一侧,原放在剑柄上的手悄悄移到了左手腕子处。
朱茵看到了,她本想用右手遮住腕子上的白玉琉璃镯的,只是慌忙的过了头,倒让人看着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如此看来,龙渊可汗没有回百里府定是同凰翊公主有关了。
“夫人,不好了!”刘妈在院外扯着嗓子大喊。
屋内几人同时看向门口处,刘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乌兰夫人吵闹着要自杀,这会子怕是要把白凌挂到房梁上了!”
“古拉那紫呢?她不是看护着乌兰夫人吗?”朱茵起身问。
“她刚被乌兰夫人骂走,去公主府找龙渊可汗了。”
“雕虫小技!”百里
玉颜白了刘妈一眼,不耐烦的说:“如果古拉那紫能把我哥请回来,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不行,我还是去看看吧!”朱茵说着话,脚步已经踏出门外。
百里玉颜拉住了她说:“皇嫂,您就让乌兰奇闹一闹也好,免得我哥眼中再无她人,如果乌兰奇出了事,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我倒要看看凰翊公主还要阻拦不成。”
“颜儿……”
朱茵生气了,一尸两命说的轻巧,那可是赤炎的希望!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乌兰奇如此折腾,不过想以孩子作为要挟的筹码,催促龙渊可汗快些回来。
说不定,她这会儿正抱着小花哄着喂吃食罢了。
只是她也不想留在屋子里继续听苍凤和百里玉颜提起赤炎的事情,那些均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南帝杀了母亲,凰翊又以雀灵的身份夺得她心爱的人,这一切都不是乌兰奇的争风吃醋和百里玉颜任性责骂两句的事。
风儿无情的刮着,她本有喜讯要同他分享的,看眼下这情形也该算是多此一举。
朱茵一路行一路想着,听到门口有人问夫人好,才发觉已经到了百里府大门口处。
“不是要去看乌兰夫人的吗?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她自言自语。
先前转身要去万花哉的,想想又不愿意看到乌兰奇自个儿搭台唱戏。
既然无处可去,不如到府外走走,让风儿跟着吹走心坎上的阴霾。
门口新修的牌坊边堆积了不少枯黄的树叶,朱茵对身旁的侍卫说:“找找葛管家,让他找人把府门前清扫一下,被可汗看到定要一顿责罚。”
侍卫说了声“是”,立刻转身跑进百里府内。
另一名侍卫行礼说:“天气寒冷,夫人小心着身子。”
朱茵点点头,轻轻迈下石阶。
这些时日她最要紧的就是这身子,既要小心呵护,还要避免步了母亲的后尘。
果哩去田家庄给小嫚送礼物去了,想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风儿无孔不入似的,猛往人脖子里灌,她收紧领口,站在牌坊下有一会儿,直到府内有两名丫头过来清扫才继续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