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执法单位的领导不尊重法律。
实在是执法单位领导也是亲情六欲的俗人,也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还有手底下一帮忠心耿耿的下属们靠他罩着。
公安系统明面上算是公检法系统的一支队伍,地方政府领导无权干涉其执法工作。
但无论是县公安局还是县法院、县检察院,每年的单位人员工资和办案经费还得靠地方财政支付。
地方财政谁说了算?
县委刘书记首当其冲最有话语权。
万一惹的刘书记不高兴,他在县公安局财政预算的报表上一不高兴划掉几个零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放下电话,于局长重重叹了口气。
他立刻把分管业务工作的韦大海副局长叫到自己办公室,问他,“郝富强的案子什么情况?”
韦大海当即把案件的前因后果简单汇报一遍,重点强调:
“于局长,郝富强是我们这次扫黄打黑重点整治的恶霸之一,正好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故意伤人罪,也算是老天有眼!”
韦大海口中说出的“老天有眼”四个字让于局长脸上愁容更甚。
当着老下属的面他也没瞒着,便把县委刘书记刚才亲自打电话,言外之意想要让公安局放了郝富强的事说出来。
韦大海闻言当即表示反对:
“于局长,郝富强不能放!”
于局长一脸为难:
“你以为我想放人吗?”
“可你也不想想,咱们要是不按照刘书记的指示执行,明年的办案经费怎么办?兄弟们的加班费从哪来?”
韦大海对领导的难处表示理解,但他还是表示,“咱们宁可得罪刘书记,郝富强也不能放。”
看到于局长一脸疑惑看向自己,韦大海向于局长解释此案背后的文章:
“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张京东极其关注郝富强的案子,如果让他知道我们洪水县公安局把人抓了又放,肯定会非常生气!”
于局长听韦大海这么一说脸上却高兴起来。
“张京东也知道郝富强的案子?”
“知道。”
韦大海重重点头。
于局长脸上终于云开雾散,笑眯眯对韦大海说:
“这下好了,咱们也算对刘书记有个交代。”
“不是我们不放人,是丰州市公安局的领导严令我们不准放人。”
“刘书记要是真想释放郝富强,自己跟丰州市公安局领导商量去吧。”
于局长说完立刻打电话向刘书记汇报。
刘书记听闻丰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张京东重点关注此案顿时心里一沉。
他对张京东在省城的关系略有了解,知道此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既然张京东涉及其中,刘书记也不敢石更逼着于局长放人,只能变了说法对于局长说:
“既然这样,这案子等等再说吧。”
于局长放下电话如释重负。
再说郝成功回到家喜滋滋告诉父亲,“刘书记已经亲自过问此事,最迟今晚您孙子就会被放回来。”
于是一家人在家里等啊等啊!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还不见郝富强回家不禁着急。
郝老爷子刚想吩咐儿子去门口看看,恰好儿子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到郝成功拿起电话接听,不一会功夫脸上表情垮下来。
等他挂断电话,郝老爷子忙问,“谁的电话?是不是说我大孙子的事?”
郝成功脸色难看对着郝老爷子,声音充满失望道:
“刚才的电话是县团委书记朱晓琳打来的。”
“她说刘书记已经尽力了,但是县公安局还是不肯放人。”
“现在刘书记对郝富强的案子也无能为力,希望我们去找陈青云私下商量解决。”
郝老爷子闻言顿时傻了眼!
他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看向郝成功,再次确认,“朱书记真这么说?连刘书记亲自出面都不能让县公安局放人?”
郝成功满脸郁闷点点头。
这下可糟了!
家里几个女人满心欢喜做了一大桌子郝富强爱吃的菜专等着好好慰劳他,没想到郝富强今晚根本回不来。
郝富强的奶奶先“心肝宝贝”的哭起来,紧接着郝富强的母亲,姑姑,小姨一个个全都抹起了眼泪。
整个郝家瞬间陷入一片哀恸。
郝家老爷子见此情形,拄着拐杖站起来痛骂刘书记:
“过河拆桥的白眼狼!郝家人为了帮他和丁老板把东湖镇的干部都得罪光了,现在郝家遇上难处他居然不管不问?真不是东西!”
骂完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郝老爷子一想到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宝贝孙子被关在县公安局拘留所受苦,顿时又气又急当场血压升高。
即便如此,他依旧打起精神拄着拐杖站在全家人面
前发狠:
“明天我要亲自去会会那个铁石心肠的陈青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把我们郝家逼到什么地步才死心?”
郝成功跟陈青云打过交道,知道他油盐不进的个性,连忙劝父亲,“您一把年纪还是别去了,万一受了刺激身体出问题岂不是添乱?”
郝老爷子不同意:
“老子好歹也是市住建局副处级干部退休,难道还对付不了陈青云一个小小的乡下镇长?”
郝成功劝道:“连刘书记亲自发话都不管用,您觉的那个陈青云会给您一个已经退休老干部的面子吗?”
这话说的。
瞬间让斗志昂扬的郝老爷子偃旗息鼓。
但他到底不放心孙子,拉着全家人坐在客厅里想了大半宿终于想到一个馊主意:
“明天一早让富强他妈去东湖镇政府大门口去大闹一场。”
“现在的干部都担心上新闻头条,只要把动静闹大再多叫几个新闻媒体的记者去现场加把火,不怕他陈青云不息事宁人!”
这主意获得全家人一致赞同。
大家赶紧商量一番,按照郝老爷子的主意又完善了几处注意点,决定明天一早去东湖镇政府大门口闹事,当众对陈青云施压!
被郝家人算计的陈青云对郝家策划第二天准备大闹一场的事毫不知情。
他正在接待市住建局被免职的那位科长。
科长姓黄,今年三十出头。
头回见面的时候,陈青云印象中的黄科长打扮的溜光水滑,一套高档西服把整个人衬托的很有气质。
可眼前的黄科长:
头发凌乱,脸色憔悴,两眼布满红丝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身上的衣服早已皱皱巴巴像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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