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听雪双手背在脑后,神态颇具无奈。
“不过这事还真得你去说,若是我跟我娘说,她准又要说是我刁蛮任性,无理取闹。”
翁青柠哑然地点了点头。
符听雪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后用衣袖毫不在意的蹭了蹭沾水的唇角:
“青柠,你可要好好想想,万一我娘说你是我故意叫来的,不信你怎么办?”
这一点翁青柠自然是考虑到了,毕竟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跟这位符夫人都没有太多交集。
记忆中这个符夫人要比勇毅侯去的还要早上几年。
不过,对于这位符夫人,从别人对她的评价中,也能大抵了解到,性情倒是不拘一格的。
这也就是符听雪愤愤不平的原因之一,一个泼辣不羁的娘怎么可能生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出来!
都是娘太苛刻了!
“我提了,便自然是有办法的,你到时只需将符夫人约出来,其余的便不必操心了。”
“行,你说的,我自然放心。”符听雪起身:“不过我得走了,我爹最近身子有些不太爽利,我还得盯着他喝药呢!”
“侯爷喝药还用你盯着?”翁青柠一愣,实在不敢想象这有趣的画面。
符听雪见状噗嗤一笑:“是啊,那老家伙可怕吃苦了,没想到吧?
不过可不要告诉旁人,不然我爹若是知道我揭他老底,肯定要拿大鞭子抽我了!”
翁青柠看着符听雪满眼的星光,心中也不免升起一抹艳羡。
父亲早逝,年岁久了如今似乎连父亲的模样都记不起了。
上一世,若侯爷夫人都活着,听雪也不必受那等磋磨。
“行了,我走了!”
“让丁香给你带些桂花糖糕。”
符听雪扒住门框,探头进来:“是了,是了,差点忘了这个,青柠亲手做的桂花糖糕,我定是要尝尝的。”
翁青柠刚打算抬脚送送她,又被她打断:“你别送我,我自己走的快。”
翁青柠只好笑着摇头作罢,目送着她提着装好桂花糖糕的食盒离开。
符听雪前脚刚走,绛香后脚就进来了,她动作倒是挺快:“夫人,人牙子找来了。”
翁青柠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
不多时绛香带着一个年岁约莫四十来岁的婆子进来,一双眼睛机灵的转着,瞧见翁青柠便立刻热情起来,脸上笑的堆起了花儿:
“哎呦,这位就是贵府的夫人吧,您这府上要买人,找我王婆子可算是找对人了!
您放心我给您挑的人,必定都是机灵懂事能干的!”
翁青柠坐在塌上,不紧不慢道:“你说的这些倒是其次,我们府里要的人忠心才是最要紧的。”
王婆子直起身,裂开嘴颇为爽朗地一笑:“夫人这话说的,手下的人忠不忠心,能不能忠心,终究还是要看夫人您的手段不是。”
翁青柠扫了王婆一眼,能做牙婆的也都是人精,说话最能打太极。
“你说的是,那我就退而求次,忠不忠心先另说,但至少要家世清白,背景干净……”
“这个是自然!”翁青柠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婆子打断,“我做的虽是这一行,但也是讲良心的。”
翁青柠点头,但对这个王婆子说的话,是半点也不信,这一行当本就没有什么干净可言。
良心?良心又不能当饭吃。
绛香见夫人偏过头去,上前走了一步,对那王婆子道:
“你也看得出我们这是什么地方?若是日后被我们查出想坑害我们,定是饶不了你!”
王婆子想到那门口一身煞气的守卫,忙点头:
“这个是自然,这个是自然,都是精心挑选的,我把人给您带进来,您掌掌眼?若是有不满的再换。”
“带进来吧。”这种话不用翁青柠亲自动口,绛香就能应付。
王婆子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不多会儿,就又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串人,个头都不高,活像是一串糖葫芦。
只是不似糖葫芦圆润,一个个都是干瘪瘪的又黑又瘦。
只有两个小子瞧着高点。
这是翁青柠跟绛香交代的要求,年纪不能太大了,太大了的鬼心眼多,不利于培养心腹。
不过……
翁青柠看了看紧靠着牙婆的那人,带着一顶黑色圆帽,头垂的低低的,看身量便知是个成年男子。
“牙婆,我不是说过不要年纪大的吗?”绛香也有些恼,她先前去瞧的时候没见着这人,这是怎么冒出来的,她往后稍稍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挡在了翁青柠的身前。
“不大不大,他就是个头高了点!”王婆子眼睛都不眨的瞎编,谁让到手的银子比她良心还重呢?
“你!”绛香怒目嗔斥。
“夫人!”
扑通一声,那人突然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两个响头,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翁青柠给绛香使了个眼色,让她带人出去,绛香虽担心来人对夫人不利,但又看见夫人让自己放心的眼神,想
必夫人可能是认得这人,只好拉着其他人散了。
“你还不起来?”翁青柠看着跪在地上蜷缩起来的人。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帽子下的脸来。
翁青柠双眸微漾,来了!
这人翁青柠认识,绛香也认识。
正是那王府的守门小厮!
“求夫人救救小的!”这小厮抬起头后又磕了一个。
“我如何救你?”翁青柠问,小厮一愣,翁青柠又问:“我便是不救你又如何?”
小厮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若夫人不肯救小的,那小的唯有死在将军府。
要是小的尸体从将军府抬出去,怕是夫人也说不清吧?
王府的人死在将军府,将军府要如何向王府交代,您又要怎么向王妃娘娘交代呢?”
翁青柠唇角扬起笑意,不得不说,虽然是狗急跳墙之举,但也的确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原以为是个没用的,不想却是个狠角色。
这种人,正好!
“说说吧,为何要我救你?”翁青柠靠在塌上,语气有些懒散,她确实有些累了。
小厮依旧跪着,只是挺直了身子,“当日,您从王府离开,离开之前给了我一袋银子,说您惹怒了王妃,恐要牵连与小的,所以让小的拿了银子赶紧走人。”
“小的起初还有些不信,悄悄进去打听了一下,发现王妃确实发了好大脾气,便稍微留了一下心,没想到竟真有人在寻。
这几日东躲西藏,王府那边的人扬出话来,说小的偷了御赐之物,这...实属是冤枉啊。
正巧碰到夫人身边的姐姐在寻人牙子,小的就买通了牙婆,让她帮忙把小的带进府来。”
“那牙婆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小厮赶紧摇头,“她不知道。”
翁青柠继续道:“花了多少银子?”
小厮不知道她问这些做什么,但如今也只能是有问必答,说起来还有些肉痛,提起那牙婆便一脸愤恨:
“那老婆子太黑心,夫人给的全都进了她的荷包!”
翁青柠轻笑,小厮看了她一眼,有些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