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一身淡青色织锦暗花素罗袍,头上插着一只百蝶金钗,捏着一方绣帕,笑意盈盈地从门外走来,进来后才发现氛围确实不对,当下蹙起了眉。
瞧见了桌上的书信,她知道今日三弟有信件来,一封已经到了公爹的手中,这一封应该是他们小夫妻俩的私房话。
自己本是来凑个热闹,想着这个臭小子总算还知道来封信,顺便来帮他说两句好话的。
可现在这院儿里的主仆明显不对劲,气氛也异常压抑,楚氏忍不住上前扫了一眼这信,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向翁青柠时也是一脸错愕与羞愧。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楚氏拿着信的手抖了抖,这轻飘飘的一页纸瞬间重如千斤:“三弟,怎么会如此不成体统?”
信的内容会如此炸裂,楚氏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会不会是弄错了?三弟绝不可能是这种人!”
楚氏有些不信,她嫁入穆家这么多年,自认为对这个三弟还是有所了解的。
虽有时行为不羁,但也是有担当的好男儿,绝不可能做出此等没有规矩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对于楚氏来说,这事儿都有点骇人听闻了。
她瞧着翁青柠,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翁青柠自始至终都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太伤心,只是招呼着她。
“嫂嫂坐吧。”
楚氏惴惴不安地坐下,担心地伸出手拍了拍翁青柠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弟妹……”
“嫂嫂不要担心,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少将军丰神俊朗钟灵毓秀般的人物,纳妾也是应当的。”
翁青柠越是表现得大度,楚氏的眉头皱得越紧,看向她的眼神就越心疼。
“你就是太识大体了些,那混小子行事这般不堪,你还护着他!”
楚氏看着翁青柠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后宅争斗向来是有的,就连公爹的两位姨娘也时不时地挤兑对方一下。
三弟妹这性子不争不抢,可有些时候不是不争不抢便能得安宁的。
她若是这般软性子,事事都依着三弟,那妾氏得了三弟宠爱,日后岂不是要被妾氏骑到头上去?
“弟妹,现在打算怎么办?”楚氏看了一眼丁香,刚才就是这丫鬟说的要让公爹替三弟妹主持公道。
可若是公爹主持,父子二人皆是烈性子怕是一言不合就要起争端。
一屋子的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翁青柠,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听闻公爹也收了信”翁青柠将信重新折好,收回信封中,略思索一番后继续说道:
“若是夫君在给公爹的信中提了此事,公爹自会叫我,若是没提,那也先别说了,毕竟家和万事兴,且等夫君回来说清楚再做打算。”
翁青柠三言两语便将此事给定了下来。楚氏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她抓住翁青柠的手道:
“弟妹,我说实话,三弟他真不像是这种人,我嫁进来这么多年,别的不说,穆家的儿郎人品都是没的说的。
我初看此信,真不敢相信这是三弟所写。”
“嫂嫂知道颜姑娘此人吗?”见翁青柠问,楚氏忙摇头:“不知道,从未听三弟提起过。”
翁青柠点了点头,左不过是为红颜知己,穆青山若是真想纳她为妾,那便纳。
一个妾氏而已,她若安分守己,自己自然也不会苛待她,穆青山就算再宠她,也总归越不过自己这个正头娘子去。
穆靖山越是宠她,穆老将军就更会觉得亏欠自己,毕竟如今的穆家可还不是穆靖山当家。
若是这个颜姑娘要像前世那个贱人一样,那么也不要怪自己心狠。
有些手段必要的时候还是得使的,对敌人心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前世血淋淋的教训,今生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犯。
穆靖山没想到自己夫人已经算计了这么多,更不知道自己的信里为什么会多出要纳颜卿卿为妾的事。
他收到了父亲的回信,只叫他放手去做,不拘得罪什么人。
但自家小娇妻那边却是迟迟没有回信,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穆靖山也理解,自己有错在先,等这边的事情解决完了,到时再当面致歉。
反正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穆靖山收了父亲的回信,依旧是有些头痛。
他知道父亲向来是眼中容不下半粒沙,他自然是不拘得罪什么人,但若是真得罪人了,他们也不好过。
虽说将军府战功赫赫,但功高震主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树大招风,圣上也忌惮,万一行差踏错,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这就是穆靖山强于他父亲的一点,老将军是忠肝义胆,他更多是有勇有谋。
思忖片刻,羽书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进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猛灌了两大口水,他都快渴死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才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水渍。
穆靖
山也不急,等他喘口气慢慢说。
“有线索了?”
“有!”羽书有些兴奋,“我们盯了李府好几日,前些日子那李府大门紧闭,只有李夫人的轿子偶尔出来,每次去的都是那广济寺。”
“广济寺查出东西来了?”
“额……”羽书一愣,“那倒是没有,广济寺我趁天黑倒是又去了一趟,但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寺庙,什么也没有,就是几个和尚小沙弥,一切都很正常,那李夫人每次去也都只是简单的礼佛。”
既然不是李夫人,可又让羽书这样兴奋,那这问题定然还是从李府那边查出来的,穆靖山搓了搓手指:
“李鹤松?”
“没错!”羽书挠了挠头,“说起来,这李家夫妇二人似乎都还挺信佛的。”
“他也去了寺庙?”
“对!”羽书点头,“不过这李鹤松去的不是广济寺,而是万佛寺。”
“万佛寺在城内,似乎颇有名气,住持也很有威望。”
“少将军真是什么都知道,您说得没错,这万佛寺是这里香火最鼎盛最有名的佛寺了。”
“说重点!”穆靖山扶额实在是没有什么耐心听羽书的长篇大论。
羽书被催促着也不废话:“我们盯了李府几日,发现这李鹤松出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既不是从正门也不走偏门后门,而是从狗洞里爬出来的。”
“而且当时天色已晚,要是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他,他也挺谨慎的,可能是怕被府里的人知道跑出来了,溜得很快,我一路跟着他,跟到了万佛寺。”
“到了万佛寺也不走正门,转了一圈找了一棵歪脖子树爬上去后又翻进去的。”
啥玩意,这厮莫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