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真的可笑,我真是一个凡事都难逃失败的人。不知是源自自身因素还是总缺乏那么一点儿的运气,反正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已经没有反省的机会。想来,遭遇过如此多痛击的我居然还能够活到现在,姑且也算是一种奇迹吧。
奇迹……吗?
奇迹!
如果我自身的存在就是奇迹的一种展现,那能否用奇迹创造出奇迹。
是,没错,我是一个消极悲观的人,但世界就只允许积极乐观的人存在?就只允许阳光性格的人生存?消极的人难道就没有消极的活法?失败的人难道就没有机会踹上命运一脚,大骂一声?
这样想来,我不服气。
被愚过后还要安然接受死亡,谁能服气。
“呼——呼——呼——”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才动弹一下,裂骨的疼痛霎时爬满全身,心脏尤为难受,像被只无形的手一紧一松地拿捏着,刺辣辣地疼。我被迫重新躺下。
终于有机会知道,从高空坠下是怎样的感觉。万幸天井底部修建了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花坛,里面栽满茂盛的花草使得表层泥土异常松软,无形中充当了一回缓冲的平台。
要是直接摔在水泥地面上,恐怕我连思考的空闲都没有。真要感谢那些把花坛打理得如此好的人。或许在设计初期就预想过会出现有人不小心坠落的情况,因而才设计这么一个花坛在天井底部,不管初衷如何,现在躺着的这块柔软的地面确实救了我一命。
不过这一命能否延续现在还不好说,毕竟是从五楼摔下来,可我已经没啥好顾虑的了,燃尽最后一丝生命是我的归宿。
再试一次吧!
我再次试着站立起来,刚行动就立马有一股类似于电流的东西窜遍全身,疼得我龇牙咧嘴,口水不自觉地流了许多出来。
其实我也不清楚接触到渔子霏后的脱险办法,但眼前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靠近她。因此,再疼痛也不能成为停止的理由。我咬着牙,翻过身,想要换种姿势站起来,就当感觉牙快要咬崩之时,地面突然离我远去。
奇怪,地面怎么会离我越来越远?
我顾不上疼痛,紧忙扭头一看,喔,是不明物的触手把我的脚给缠住了,并且正在把我往上方带。不仅如此,许许多多的小触手在同步行动,都要往我身上缠绕。
疼痛感使我一时半会察觉不到这些触手的到来,待仔细感觉,发现这些触手触感湿滑柔软,很像发好的面团,并且越靠近不明物的主体,一股死老鼠般的腐臭味就越是浓郁。
危机感使我分泌出足够多的肾上腺素,身上的疼痛感好像都退去了,我手忙脚乱地拉扯这些手指般粗细的触手,能拉扯动,拉断的手感很像扯断口香糖的感觉。但奈何人类只有双手,终究在数量上败下阵来,我的左半身很快就陷入触手的体内。
跟随着触手的蠕动,我凑巧地被带到渔子霏的身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顾不上是喜是忧了。我努力划动,调整身体的方向,经过不懈努力后终于把脸正对着渔子霏。
而此时,渔子霏的脸庞早已被泪水打湿,由于我是倒吊着,所以看到她的眼泪是往上走的,这时,我突然明白——原来雨水是这样来的。
我想伸手去抚摸她那通红的眼睛,可隔着的数十公分的距离好似那永远跨越不过的星河宇宙,我只能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眉头紧蹙着,也不知从何时起,一向开朗爱笑的她开始习惯于眉头紧皱。
这样一点都不好看,子霏,你过去曾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吗?不是的,绝对不是。子霏,眉开眼笑更适合你,你笑起来最好看了,是我至今认识的人当中笑容最好看的人。
“嗨,子霏,又见面了啦。”
“为什么……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过去我逃避了,用各种借口作为逃避的理由。我害怕给出答案,我怕伤害的人是我自己。……子霏,不管你还是不是你,我不想再重蹈覆辙,过去的我无法追回,现在,我有的仅是现在。”
我说的是重生之前的事,想必渔子霏此刻正一头雾水吧。子霏,忧愁善感和你一点都不搭调,你应该多笑,用笑声去抵挡这个恶毒的世界。
才相聚片刻,触手的蠕动就把我们分开了。我继续被挪动着,晕头转向的,搞不清楚渔子霏在哪里。看来,即便按当初预期的行动,换来的也不过如现在般的徒劳。现在的情况,我自身都难保,更别提英雄救美了。这次的营救行动已经可以作下结论——失败、失败、失败……如同我的人生一样,实在是滑稽可笑。
常有人不明就里地说:要努力,努力可以创造出奇迹。
我想问,努力到底是什么?我不已经很努力了吗。看吧,努力根本没有用,有些事情,努力根本没有用。努力就有用要天才来干嘛。
我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最终彻底释放出来,我嚎啕着并且发疯似的乱扯乱踢。但好
比是陷进沼泽里,越挣扎身体越被裹得严实。
而同一时间,捕抓我的这条触手开始融入不明物的主体里,这一过程中,不断有奇形怪状的物品强行挤压过来,有意无意地,我的左手摸到了一个球状物体。这种手感和大小,难道是……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脑海里闪烁,我情绪立马平复下来,大声呼叫:“子霏,你在哪?”
“我在这。”渔子霏很快回应道。
根据声音判断,渔子霏位于我的正下方不远处。
“子霏,冷静听我说。这怪物横跨了整栋楼,照现在的挪动速度和位置分析,我们极有可能会被移动到天台上方。”
我凭借现在身处的高度再次四处张望,确定自己的分析没有错,然后继续道:
“等会到了天台上方,做好高空落地的准备。”
“落地?你有办法逃脱?”
这能算办法吗?我也不清楚。若是运气好的话,对于渔子霏来说确实是能逃脱的办法,但对于我来说……我承认自己的自我保护欲很强,处处为自己着想,但不代表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一切随清风吧!
我笑着说道:“子霏,借点运气给我吧!”
渔子霏没有半点迟疑,爽快地配合道:“可以哦,你要多少统统给你。”
我的运气一向很差,但不至于连同身边的人都倒霉透顶吧。
“子霏,如果能活下去你——”
“砰~~”
……
……
……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咦?!这把声音……梦里的声音,我还活着?
我努力撑开眼,千斤重的眼皮只愿意移动一小步,却也足够。我看到眼前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白色的弧线……是渔子霏的胸脯。视线被“山峰”挡住,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应该……没事吧。
我的头枕在她大腿上,非常软绵舒服,像枕在一块海绵上。轻轻转动头部将视线移向四周,能看到一扇铁门、微微倾斜的房顶、白色的墙壁,从看到的环境推断,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是天台的阁楼,也就意味着——我们逃脱了。
我尝试活动手脚,特别是左手。
左手还能动。
歪头瞄一眼微微举起的左手,可以看到五根手指都还在。
真是万幸!
不过我心中立马浮出无数个问号,记忆开始像胶片电影那样倒带重播。
——还悬在高空那会,我左手摸到一个类似军用手榴弹的球状物件,我不确定就是,但根据触感和形状,也只有手榴弹符合猜想。本打算学着影视剧中的方法激发它,可用手指探寻了一番,感觉少了些什么东西,现在我知道少什么了——插销。正因为这个原因,在我准备逞英雄、成全自己的时候,手榴弹比预期早且突然就爆炸了。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
啊~真恶心!
这种玩弄人过后施舍般的“柳暗花明”实在令我感到恶心。不过我和渔子霏都脱离了危险,再怎么想都不重要了。
“子霏。”我轻声唤道。
我声音很轻,不确定她能否听到,于是打算再唤一声,就在这时,渔子霏应道:
“你醒啦。”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由于枕在她的大腿上,我还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重心正慢慢往下倒去。
我很担心她的情况,于是再次咬牙活动起来。
“呼啊——”
身体还没有恢复,肌肉的每次舒展或收缩都会换来撕心裂肺的疼,躬起身子已是我的最大极限。顾不上姿态的优雅,我赶忙查看渔子霏。
渔子霏背靠墙侧倒在地上,有血从她的上衣里渗出来。张扬的颜色在用生命作画,而且已经到了最后收笔的阶段。
情况紧急,只好先把礼仪放在一边。我把渔子霏平躺过来,然后大胆地用手去掀她的衣服。当她的腹部完全展现出来,可见一条从左胸下方斜向下由深至浅的一捺长的醒目伤口,宛如一张血盆大口。
我轻轻掰弄伤口,可以发现伤口最深处约有半公分深,但并未穿透腹腔伤及内脏,照现有的分析,伤口大概率是被嵌在不明物体内的利器划伤所致。虽然伤口不至于致命,但若不及时治疗,只会往死亡方向靠近。
我试图撕扯身上的衣服,纹丝未动,只好脱下衣服,用整件衣服进行包扎。渔子霏的腰很纤细,衣服刚好够用,虽然不是干净的衣服,不排除血液交叉感染导致细菌或病毒传播的可能,但目前而言,止血比任何事都要紧。
“啊嚓!”
我把渔子霏背在背上,得亏她身材苗条,要换个胖点的,我得拖着走。虽然背负不轻,但迈出的每一步,都会招致身体的强烈抗议。腿不断哆嗦着,让我回想起爬黄山返程的路上,当时脚也像现在这样发虚。
每层的楼梯似乎都一个样,明明下了一层又感觉还在原地,像是掉进漩涡中,总觉得自己一直在兜圈。渔子霏还不时往下掉,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