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楼,渔子霏已经帮我们把饭打了上来。吃饭中,听到有往我们这边来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没声了,像是在寻找和确认,须臾又响起来,慢慢接近,慢慢接近,直至冯丽娜的脸出现在门外,脚步声才又停下来。
“我要和你们一起住。”
“不行。”我们仨异口同声。
冯丽娜的脸憋得通红,开始撒起娇来。
“就收留我嘛!可怜可怜人家。”她又扑到我身上,“成果同学,好嘛。”
“给我一个理由?”我说。
“昨晚的事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害怕那群人再来。”
这个理由我还真能接受,但是——
“这里不够位置容纳多一个人。”
“把这两个冰柜移走不就有位置了。”
“我可没说同意。”杜莱优瞪了我一眼。
“就是就是。”渔子霏摆出赶人的架势。
“你们两个可以睡在这,我怎么不可以。要不你们两个走,我和成果睡一起。”冯丽娜不甘示弱起来。
“纠正一下,没有睡在一起。”我急忙解释。
“外面的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就认为你们睡在一起。”
“那你就不怕外面的人也误会你。”
“误会就误会,这种时候,女人都得找个男人做靠山。”
冯丽娜面不改色地说着,反倒让我羞红了脸。
“我……”
“找李鸿明,他会保护你的。”杜莱优一面说,一面过来赶冯丽娜。
冯丽娜见状,死命捉住我的胳膊不放。
“他、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太木讷了。”
“我管你。渔子霏,还不过来帮忙。”
两人合力下,冯丽娜被无情地拖出门外。不一会,她竟又折返回来,泪流满面,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成果,你就那么狠心。不过是腾出一个位置给我而已。”
“呃……”
“别被她骗咯,演出来的。”杜莱优又瞪了我一眼。
看着冯丽娜萋萋楚楚的样子,我真动摇了。可是我又真的不想再多一个人在这住。
我用眼神向杜莱优和渔子霏求助。
于是,冯丽娜又被架出去了。
“不许心软。”渔子霏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既然没有全身心保护的念头,就不该随意承诺,这不是帮忙,反倒是害了她。”杜莱优语重心长地教诲道。
我生硬地点点头,心中思绪万千。
睡过中午觉,下午我准备和杜莱优一起去看望赵文龙,而渔子霏又打算去启航超市——在这种环境下,有事情做会让人踏实许多。
出门往左边看,感觉糖水店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要往那边走,杜莱优立刻叫住了我。
“不用看了,是冯丽娜在里面。”
“啊——”
“她搬到里面住了。”
“也算不错的选择。”
“进去记得先打声招呼,别看见不该看的忘了神。”
“嗯。”我重重地点点头,以示我的正直。
冯丽娜搬到那里去住也算不错的选择,平常会有人过来巡查大门门锁的状况,到了晚上,若有人过来找事也会先经过酸奶店,彼此有个照应。
“走吧。”
“哦。”
五楼,关押赵文龙的房间外,两位看守人员显得有些懒散,基本属于应付型;房间里,赵文龙坐在带轮子的办公椅上,见我们来了,没有给难色看,反而热情地接待我们。不过他的思想还是有些悲观的,当他聊到他的女友周诗颖时,他说:
“如果当初不是去找她,我就不会遭此一劫。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傻。爱情是什么?只不过是大学生宣泄荷尔蒙的亮堂说辞,远远没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地步,玩玩的感情却要我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赵文龙把无力的左腿提起,再松开,重力下,左腿与地面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如果她还在,会不会感动,会不会更爱我,但她已经不在了,我无法得知她的想法。”赵文龙说着哭了出来。“我想家了,虽然老妈很烦人,但我真的很想念她。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为什么……”
赵文龙的状态也不知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反正看不出多大的变化。他的腰椎和两条腿都恢复得很快,乍一看,他就是个单腿残疾的人,和什么衍生物挂不上边。告别赵文龙,我和杜莱优下到四楼,想再了解一下货品被偷窃的情况。
“有新情况吗?”我对着正在点货的渔子霏喊。
“暂时……没有。”渔子霏应道。
“好吧,又是漫长的下午时光。”我心中说道。
时间走得缓慢,但我不会感到烦闷,无任何玩物和玩伴的童年让我练就虚度光阴的能力,只要不起波澜,这样的时光我能永远地耐住寂寞。
到晚饭时间,杜莱优和渔子霏还在
孜孜不倦地点着仓库内的货品,我便主动包下打饭的任务。说来也怪,我还以为她们两个会因为小塘医院的事情闹得水火不容,但并没有,似乎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下到二楼,又看见李末在尝试用各种法子杀楼下的流浪狗,这好像成了他的娱乐项目,对此,爱狗的陈广莉曾谴责过,但作用甚微,李末已经乐在其中了。但李末想的法子不太奏效,还未见他结束过一条流浪狗的生命。
继续往下走,在通往厨房的路线上,我看见在餐桌上吃着饭的易天突然痛苦地捂住喉咙,侧身倒下了。我没多想,两步并做一步,急忙上前查看。
只见他禁闭着双眼,说不出话来,痛苦的褶皱遍布在他脸上。看状况,他是噎到了。时间就是生命。我把他揪起,来不及向其他人求救,凭着本能反应从后抱住胖硕的易天,用海姆立克法,不断给他的腹部施压。
异样的画面立刻引起在场其他人的注意,他们通通聚拢过来,出言献策,但我还是沿用自己的方法。在双臂用力的过程中,我瞄见了易天背后的兽皮痣,不由得又看了几眼。相处那么久我是知道他情况的,不过平常他都会刻意遮挡,不随意给人看,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他的兽皮痣覆盖范围很广,而且不只是皮肤黑色素的沉淀,这上面还长有细长的卷曲毛发,颇像猴子的皮肤——这是属于返祖现象吧。人体还真是奇妙,遗憾我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太差了,无法遨游在神秘的医学领域上。
多次施压后,易天终于把噎住喉咙的食物吐了出来,细看,原来是一块红烧肉。见他无大碍,我便把他轻放到地上,然后事了拂衣去,估计他连是谁在他背后也不清楚。
打饭时,周昌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从背后撞了我一下,没有道歉,反而是带着些许挑衅的口气说道。
“你和杜莱优睡一起了。”
我不想回答他,一边打着饭一边挪开与他的距离。
他把饭勺抢过去,像是在警告我。
“你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根本配不上杜莱优。”
“爱一个人,首先要学会尊重她。再者,除了情情爱爱,你就不会想其他的事?”我不爽地怼了一句。
“你找不愉快是不是?”
周昌明要有打我的冲动,但不知从哪冒出的左千子分开了我们。周昌明不做过多的纠缠,把勺子重重一甩就走了。
左千子把勺子递过来并说道:“他是在妒忌你。”
“我哟,我还能有让人妒忌的地方?”对于左千子说的话,我难以置信。
“不要妄自菲薄。”
“……”我不是谦虚,但我真的想象不到自己有什么优点,
大家都吃过晚饭后,又聚集到四楼启航超市前的空地上。这次,没有人缺席。杜莱优将电力接到了四楼,昨晚烛光闪烁的画面消失了,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楚。今晚没有会议要开,零食、饮料洒满一地,今晚是苦中作乐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