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寝室和男生寝室大致相同,几乎都是四人间。两个床位为一组,分别贴墙摆放,中间是过道,通向阳台。床是高架床,床的下面是学习桌和衣柜。
在这间没锁门的寝室里头翻找了一番,发现最适合做捆绑用的是那长长的网线,在这个寝室里头,我就能找到四条。
由于不懂什么捆绑技巧,唯有按自己认为安全的方式去捆扎「奇」的手脚。不过该注意的事项还是懂些的,比如双手要从背后绑住。
绑「奇」的时候,我还顺便搜了他的身,没有搜出遥控引爆器之类的东西——他是随手丢了,还是压根不在他身上?也没搜出其他东西,符合他的穿着给人的感觉——一贫如洗。
一番青涩的操作后,我把五花大绑的「奇」揪起,半拖半抱地往寝室里走去。还好,「奇」不算太重,或者说,体重有些轻过头了。
清理干净其中一个衣柜,将「奇」塞进去,用毛巾堵住他的嘴巴,把门关上,再找来各种物品顶住柜门,直到这一步,我才敢松一口气。但也不能完全放松,一旦放松,人就不想动了,我还不能停,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再坚持一下。”我对自己说。
而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止血。
我借着蓄电式台灯的光亮,查看刚才有痛感传来的右腿。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右腿红得像一根火腿肠——全是血。
我像个死变态一样再次翻箱倒柜,找来可以充当棉花的卫生巾和可以充当止血带的内衣肩带。用卫生巾擦干血后,才知晓原来受伤的不止一处,除了被螺丝刀刺的那一刀,右小腿的内侧,脚踝往上五公分处还有一条长约十公分的划口。想必是躺在地面用脚抵抗的时候被尖刀划到了。
检查之前本来啥事没有,顶多有些头晕,现在看到这么长的一条伤口,人一下子软了下来,心情也变得焦急万分。
“呼啊——呼啊——呼啊——”
我调整自己的呼吸,冷静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一番绞尽脑汁的思考过后,我看到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自己缝合伤口。
外面的血迹过于引人注目,如果「奇」有同伴且正在寻找他,在这里缝合伤口的话,我等同于开门揖盗,太笨了。太远的地方自然也不行。
于是我带上刚才翻找东西时发现的寝室钥匙、几条毛巾和蓄电式台灯,关上门,捡回有医疗物资的背包,往楼上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我便用毛巾将鞋子包裹住,以此掩盖血迹。之后每走几步都不忘回头察看,谨防行迹败露。
上到二楼,疼痛感便像火山喷发般强烈,只好停止向上的步伐,在这一层寻找门开着的寝室。捉弄人的是,离远就能看到有三个寝室门大开着。
人生,果然不能轻易说不走运和放弃!
我往最远的那间走去,路上,我在想,倘若有人问起今天的事情,我会怎么说。
我想大概会这样说:
“遇到一个神经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制服,就这样。”
就算事情是亲身经历,我也只会这般轻描淡写地讲述。与以炫耀为目的的讲述不同,可能是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才选择轻描淡写的吧。
类似的操作很常见,不过大多是为了故作深沉,以此烘托出自己的能耐,达到炫耀的目的。比方说,当你问某人:怎样才能像你这样挣到那么多钱?
那人大概会轻描淡写地说:努力个几年就挣到啦。后面可能还会加个“你好好努力”之类的词。
当真如此简单?
怎么可能。倒是能骗一些不谙世事的人。我前女友就很容易被骗,口中时常拿别人和我作对比。
“啊——分开也挺好的,起码让我成长了。”
我躺在目标寝室的地板上如此感叹道,对自己的豁达还不忘频频点头。记起还未处理的右脚,所有想法即刻烟消云散。
人体有多少毫升血液、失血量超过多少会死亡……诸如此类的知识我没有储备,我是一个知识匮乏的人。知识匮乏的人所能依赖的东西不多,其中最依赖的就是自身感受。
从结束战斗开始,晕厥感就伴随在左右,显然,这是失血导致的。心跳频率加快、眼皮沉重犯困、口干舌燥……这些症状都表明出血量到达了危险的临界值,如果不赶紧治疗,我恐怕会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我把门关上,打开台灯放在书桌上,这时,眼睛不经意地看到这张书桌的角落里有一包剩余三分之一的红糖粉,心想抽屉里或许会有止痛药。当即拉开抽屉,果然,在抽屉里找到了布洛芬,还找到了广谱抗生素阿莫西林。
“太好了,这下就不用担心渔子霏的术后感染了。”
看来这位女同学长期饱受经痛折磨,不然也不会囤积这么多不同种类的药物。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但我还是想说一声“谢谢”。
宿舍最不缺的就是饮用水,几乎每个寝室都会有一台小型饮水机,饮水机型号各异,桶装水倒是统一规格,因为桶装水的业
务都被校内的桶装水厂垄断了。一般都是用一桶,备一桶,这个寝室的饮用水余量拿来洗澡都足够。
由于出血量过多不宜大量饮水,所以我服用完一粒布洛芬之后就没敢再喝水了,只能干嚼这包红糖粉。
我一边嚼一边用「奇」的尖刀割开裤子,将两处伤口暴露出来。经过观察,大腿被刺的那一刀还好,一个小窟窿,不算严重,没到缝针的地步,直接包扎就行。
小腿上的伤口看起来则严重许多。由于不知伤情,我只好咬着牙掰开伤口查看,还好没什么感觉,或许是布洛芬起到了止痛作用。再往深掰,止血带的作用下不见有血渗出,见到的还是同样的肉体组织,看来并没有伤及动脉和肌腱,只需将伤口缝合起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