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考一会,回道:“不会,感觉不同,说不清的感觉。”
“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为了适应,我主动承包这活。”
“适应?适应什么?”
“死人的感觉。”
“你是有预感以后会出现更多的死者,所以提前让身心有个适应的过程?”
李末笑了笑,没有回答,指着覃达聪的尸体说:“你要是觉得害怕我一个人也行,不过看尸体的状态,我一个人的话很有可能会把覃达聪搞成两截。”
“一起吧。”
想着李末是后加入者,我要是把脏活累活都丢给他,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极其不情愿地搭了一把手。
将覃达聪的尸体搬上车斗后,在这里的工作已基本完成,于是我们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绿电。
越靠近绿电,我的心就越不安,想起之前从垃圾堆里捡到的一瓶农药至今不知去向,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以后会生出祸端。
一路疾驰,车辆终于驶进绿电,却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始终不见大怪物的身影,以它的庞大,不可能是藏起来了。
最终,我们在一片倒伏的树木前停下。这里是绿电的外围,圆型边界线上。
看着面前延绵倒伏的树木,我说:“它就是从此处离开的吧。”
杜莱优下车眺望几眼,回头对我们说:“先在这里把尸体处理好,再改步行前进,缺少大怪物事可办不成,必须要找到它。”
“好。”我和李末齐声应道。
尸体的处理比较简单。首先用透明胶带将预先处置好的炸药缠绕在尸体表面,包上一层防水薄膜后,再裹上一床被单,尸体算是处理完毕。
三层严密包裹的目的只有一个,将炸药与覃达聪牢牢固定在一起,以防炸药进入到怪物体内后散得七零八落。
这时,李末问道:“用什么方式起爆炸药?”
杜莱优将手搭在尸体上,回道:“遥控起爆的方式,不过我打算重新设定。一般都是发送起爆指令从而起爆炸药,我打算改成交互信号断开即可起爆。断开交互信号有两种方式,一是距离足够远,处于信号覆盖范围之外;二是利用仪器手动切断交互信号。无论是哪种方式,交互信号断开之后会有1分钟的延迟时间,只要在这1分钟之内重新连接信号,则起爆终止。”
李末奇道:“能做到这种程度?”
“能的。不过要寄望于大怪物不会再次移动。”
“应该不怕。”我说。
“怎么这么肯定?”
我指向天空:“雷声。大怪物估计是受到雷声的影响,稍微挪了一下地方。最近……应该不会再有雷暴。”
“雷声……”
“走吧,走吧,可别到了晚上还没从森林里出来。”
我生怕把杜莱优内心深处的不好回忆催生出来,赶紧推她前行。
森林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个五六度,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味,阳光斑斑点点,割裂的光影感迷惑人的眼睛,时不时就要揉搓一下眼睛定一定神。
脚下同样堆积了硬化的淤泥,小草小花是活不了了,不过比人腰还粗壮的树木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周围全是这种大伞一样的树木,要不是大怪物碾压过的痕迹像一条通道一样深进森林里,人估计轻易就能迷失在其中。
杜莱优走在前头,一边调试仪器,一边在前方探路。我和李末前后扛着覃达聪跟在其后。我还是第一次踏进原始森林里,若果不是有人陪同,估计连走进来的胆量都没有。杜莱优和李末则淡定许多,可能是心理素质不同吧,感觉不到他们身上的焦虑情绪,仿佛原始森林里和校园里没两样。
走了有半个钟,我们依然没有发现大怪物的身影。
我忍不住发起牢骚:“怪不得覃达聪引爆的炸药没有把大怪物引来,你们看,我们都走多远了。”
李末专注于周围的景色,但还是抽空搭理道:“应该快接近它了。”
“唉~,希望吧。”
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见到前面的杜莱优停下脚步。
杜莱优指着前方小声说道:“看见它了。”
我和李末同一时间也注意到它。许久不见的大怪物宛如森林中的一座小土丘,横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杜莱优比我们走得更前,她要用仪器对大怪物进行照射。我和李末没有偷奸耍滑,扛着覃达聪也慢慢走上前去。
杜莱优见我们上来了,轻声道:“lc值水平很高,大怪物现在处于假静止状态,目前来说相对安全。”
李末小声问:“所以我们是要怎样将覃达聪塞进处于冬眠状态的大怪物体内?”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杜莱优就曾试过从假静止状态的大怪物身上砸下它一块组织全身而退,可见lc值处于这一阶段的大怪物是有多么的“平和”,也就很难指望它会主动吞食覃达聪。不过,结论如何总要先试一试。
杜莱优看着我们肩上的覃达聪,说道:“覃达聪刚死不久,尸体还很新鲜,先测试一下大怪物对尸体感不感兴趣。”
杜莱优的想法和我一致。
我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听到我这
么说,杜莱优立马给了我一个眼神,是在警告我她此刻很不高兴。
但我宁愿她生我的气,也不愿她死在我面前,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我不去做,杜莱优就会去做,因此我才会对自己狠下心,主动揽下接下来的工作。
我把李末承担的那一份重量也扛在肩上,不顾杜莱优的反对,独自一人走上前去。肩上的重量压得我很难受,不过身体承受的不适倒让我暂时忘却眼前怪物的恐怖,这一段路竟走得稳健踏实,丝毫不发怵,不知不觉就到了怪物身前。
看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庞然巨物,我心中竟有想要上前抚摸一把的冲动。当初我过于害怕了,只顾着逃跑,现在静下心来,对眼前超脱自然的生物有了重新的审视,忽然就萌生出观赏的心态。
圆滑的表面,映出人脸的细腻,如果大怪物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十几年后该会被人当神迹一样供奉起来。这么想着,手就不自觉地摸了上去,当熟悉的触感袭来,身体仿佛触电一般,突然就清醒了,立刻警觉地将手抽回。
刚才通过触摸,我找到熟悉的感觉,死亡的感觉。这种感觉令我心跳加速,紧张感一下子上淹到嗓子眼。
我笨拙地将覃达聪紧挨着大怪物放下,自己则快速后退到十几米外,观察一会,见怪物没有反应,便拾起地上的泥块使劲扔过去。泥块像是打在气球表面,弹在空中散了体。
又观察好长一会,等到腿脚发酸,心情渐渐烦躁,思虑再三,无奈只好壮着胆子回到刚才的位置。别无他法,对准脚怪物的身体就是两脚。像踢在一坨非牛顿流体上,触感让人恶心。
难道只能想办法降低lc值——正这么想着,忽听杜莱优和李末不约而同地朝我这边大喊。与之同时,天空飘过一片乌云,身上斑斑点点的光芒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一股压迫感伴随而至。
不用抬头察看,我也感知到头顶上方的“乌云”是大怪物遮天蔽日的巨大触手。命悬一线之际,强烈的求生欲促使我行动起来,于是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不知为何,脚上好像生风一样,跑得飞快,然而,还没高兴多久,我就发现这一切皆因我脚下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