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数月后的一天。
在赖澄山的督促下,赖凤罡、方青梅、傅天华,照常于园中默书练字。
时过小半日,三个孩子开始坐不住了。
方青梅与赖凤罡,隔着傅天华,互扔起了纸团。
傅天华惦记着母亲,本就有点心不在焉,被方青梅和赖凤罡这么个闹法,更没办法静下心来。
赖澄山见三个孩子都已没心思,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遂示意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傅天华当即就站起身来准备走,方青梅赶紧叫住他道:“天华,我送你回家啊……”
但听赖凤罡嘟囔:“他又不是不认得路……明明是嘴馋,想吃人家娘做的点心,找什么借口……”
方青梅先是瞪了赖凤罡一眼,甩出一句:“要你管!”
转而,她对傅天华道:“天华,我们不要理他!我们走!”说着,牵起傅天华的手就走。
赖凤罡则双手环胸,坐在凳子上生起了闷气。
赖澄山看着,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后,管自己去了书房。
傅天华与方青梅出了赖家后,先去药铺取了母亲的药。
随后,嘴馋的方青梅,因心急要素蕊做的点心,遂建议抄近道。
谁知,二人刚拐进小巷,就被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堵住了去路。
那胖男人冲口就问傅天华:“喂,小子,你是不是赖家的少爷?”
瘦男人遂拍了拍那胖男人道:“诶,老大,看他那一身光鲜,又带着个小丫鬟,准没错了……”
但听方青梅嚷:“谁是小丫鬟?我有名有姓的……”
还没等她说完,胖男人即不耐烦地推开了她。
傅天华见状,大骂那胖男人:“你欺负人!你是坏人!坏人!”
胖男人拍拍傅天华的脸,笑道:“小子,原来你会说话啊!那刚才为什么不回答老子?”
傅天华一把甩开胖男人的手后,仰头傲然道:“我干嘛要跟你说!关你什么事!”
只听胖男人冷笑一声:“呵,姓赖的是个臭脾气,他的兔崽子也是头犟驴!好!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兔崽子能犟到何时!”说着揪住傅天华的领口,将他拎了起来。
傅天华开始奋力踢打,试图挣脱那胖男人的手掌心。
方青梅则慌乱大叫着往巷口跑去,却被那瘦男人一把给逮了回来。
随即,二人麻利地将方青梅与傅天华捆绑堵嘴,塞进麻袋后,扛起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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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赖家那边,还在生着闷气的赖凤罡,从仆人的闲谈中得知,镇里来了个戏班子。
他遂想去请求母亲带自己去看戏,却见母亲进了三哥的住处。
他不知是出于生气,还是难抑好奇心,竟自偷偷溜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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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镇中富户,王吉家的前庭,已搭好了戏台,连大门口也设起了流水宴。
王吉之所以不惜血本,摆这么大阵仗,是为了庆贺儿子王均考上秀才,得以被礼部尚书秦桧收为门生。
被王吉花重金请来的戏班,则是曾在京城,给达官贵人们表演的常庆班,班主是名伶百变王廉九龄。
随着一阵震天响的锣鼓声,镇民们立时蜂拥进入王家前庭。
一路寻过来的赖凤罡,也被人群给挤带了进去。
常庆班的开锣戏,是惊险的杂耍和奇妙的幻术。看得众人是叹为观止,赖凤罡更是无比好奇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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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赖家,赖氏夫妇还未发觉赖凤罡不见,方氏夫妇也当女儿是去素蕊那里玩了,就都没在意。
直到临近晚饭时分,赖夫人去赖凤罡住处叫他吃饭,但见房里没人,遂去赖凤鸣那边找,结果只有赖凤鸣一个人在。
这下子,赖夫人急了,赶紧叫上仆人丫鬟,开始满宅院找人。
一直在书房看书的赖澄山,听得外面有喧闹声后,便走出来看,并叫住一仆人询问:“出什么事了?”
但见赖夫人,一脸焦灼地跑过来告知丈夫:“老爷,凤罡不见了!”
赖澄山闻言,先是讶然:“不见了?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随即,他微显生气地道:“唉!这孩子怎么总不让人省心啊!”
转而,他显无奈地劝妻子:“夫人,你也别这么急。凤罡这么点大,身体又不好。他能跑去哪儿……说不准,在宅院的哪个角落里玩呢……没事的,让仆人们再好好找找就是了……”
这时,方氏夫妇过来了。赖澄山遂道:“对了,青梅应该回来了吧……兴许凤罡跟青梅一块儿玩呢……”
翠芬有些没好气地道:“这小半天都没见着那丫头了!多半还在素蕊妹子家贪吃糕点,乐不思蜀了呢!”
说话间,只见一个仆人从外院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小的刚刚在大门外捡到一封
信……”说着将信递给了赖澄山。
赖澄山接过信,打开一看,不禁脸色大变。
随即,他急命方荣和众仆人:“快,你们快去把整座宅院,再给我仔细找一遍!”
赖夫人感觉到不对劲,赶紧从丈夫手上夺回信来看。
但听她一声惊呼:“啊!凤罡让人给绑了啊!”
方氏夫妇与仆人们一听,都大为震惊。
赖澄山遂劝妻子:“夫人,你先冷静一下。事情还未弄清楚呢……你想,凤罡向来不外出的,即使有人要绑他,势必要摸进家来。此信现在才送来,权且当他们是今天下的手。那这青天白日,若有外人闯入,家里这么多人,会一个都没有看见吗?”
方荣点头提议道:“说得也是,要不咱们再仔细找找……”
却听赖夫人带着哭腔道:“是,可也难保有万一啊!坊间不是常说,那些拐子的伎俩层出不穷……”
赖澄山本想再说些安抚妻子的话,但见赖夫人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地指责起丈夫:“我知道了!你是嫌弃凤罡了!你嫌他体弱多病,你嫌他是个累赘!所以你宁愿相信他只是躲在家里的那个角落,也不肯相信他被人给绑了!好,你不救!我救!”说着,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书房里。
赖澄山紧跟进去劝,赖夫人却只顾翻箱倒柜。
没一会儿,只见赖夫人从一处夹墙内取出一个盒子。
赖澄山见状,遂要去夺,却遭到赖夫人斥问:“你既已收山,还留着这通运罗盘何用?”
赖澄山赶紧解释:“这是师门的祖传宝物,我当然要珍而重之……”
但听赖夫人厉声打断:“祖传宝物再重要,有儿子的命重要吗!赖澄山!罗盘是死物!人是活的!那是人命!是我们的儿子啊!”
赖澄山被妻子的话给震撼到了,后退了两步后,喃喃地道:“没错,人命关天……儿子的命重要……”
转而,他对天遥拜:“先师在上,请恕徒儿不肖了!”
随即,他从妻子手上拿过盒子后,匆匆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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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久等不见儿子回家的素蕊,更是急得胡思乱想。
于是,魂不守舍的她,撑着病体出了门,打算去赖家找儿子。
谁知,她刚到街上,就差点被一辆迎面而来的运粮车撞倒。幸得一名戴着脸谱的男人,及时出手推开了运粮车。
惊魂甫定的素蕊,赶紧拜谢救助之人,却被那男人的脸谱吓了一跳。
脸谱男人遂致礼,并自报家门:“让大嫂受惊了,失礼……在下廉九龄,是常庆戏班的班主……”
素蕊缓了口气后,再看廉九龄的脸谱,也不觉得有多吓人,不禁失笑。
随即,她还了个万福道:“原来是廉班主,请恕小妇人没甚见识,让您见笑了……”
廉九龄摆摆手,洒脱地道:“大嫂言重了……在下是个戏痴,戴脸谱已成癖好。虽知,此言行会令世人侧目,然,又如何呢……哈哈哈哈……”
转而,他询问素蕊:“看大嫂似身体抱恙,何故这么晚了还要上街?”
素蕊遂答:“噢,是小妇人久不见犬子归家,特来找寻……”
廉九龄闻言,即关切地细问:“哦,令郞多大?不见了多久?出门时,是何打扮?”
素蕊忍着咳嗽答:“七岁,穿着件浅红色衣衫,领口绣有锦鲤……今上午就去他赖伯父家学文,至今未归……”
廉九龄遂笑言安慰:“噢,既是去亲友家的,那就丢不了,兴许让你那位亲友留下用饭了……”
素蕊却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去赖家……”说着,咳嗽起来。
廉九龄也是个热心肠,遂提议:“既然这样,那在下就好事做到底,陪大嫂一程,不知大嫂可否介意?”
素蕊浅笑欠身道:“廉班主言重,小妇人只是怕会耽误廉班主的正事……”
廉九龄爽朗地道:“诶,不耽误不耽误……在下的压轴戏后天才开锣,今晚本就是兴步闲游而已……”
素蕊遂也未再推脱:“那就有劳廉班主了……”
她说着,已先行,廉九龄则在后缓步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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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家这边,方氏夫妇正在劝着焦虑伤心的赖夫人。
置身于角门后的赖凤鸣,看母亲这么难过,不由挪动了下脚,但始终没能迈出那一步。
这时,素蕊过来了。
她一进门,冲口就问:“天华呢?”
方氏夫妇闻言,先是一愣,异口同声道:“天华?他不是早就回家了嘛……青梅也跟着一块儿……”
随即,翠芬反应了过来,急问:“怎么,天华没回去吗?那,那青梅呢?”
素蕊本就已经惶惶不安,这下更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没顺过来,竟自晕了过去。
翠芬也像丢了魂似的,一下瘫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