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达七八天的急行军之后,鞑靼可汗本雅失里的大军终于抵达了这片平原。
本雅失里的大军聚集了鞑靼人全部兵力,让鹿野原上的鞑靼骑兵多达五万三千多人。
除此之外,鞑靼人还胁裹了他们抢来的百姓和财物。
超过十万的马匹、牛羊铺满了大地。
斥候用铺天盖地来形容,也没有什么错。
阿穆将军惭愧的来到鞑靼可汗面前,向本雅失里磕头请罪。
在鞑靼可汗赶到鹿野原之前,鞑靼人已经折损了四千多人。
本雅失里惊讶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死伤了这么多人?”
阿穆跪在地上说道:“明军在平原上建立坚固的营寨,勇士们根本攻不进去。”
“他们还装备了致命的火枪,只要挨一枪,就算是战马也会被打死。”
“明军在守城的时候还会抛掷一种毒火弹,能够附着在一切物体上燃烧,还会放出刺鼻的毒烟。”
本雅失里听着阿穆的诉说,不禁啼笑皆非。
这哪是明军,简直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
看着鞑靼可汗的表情,阿穆知道,自己的提醒算是白费了。
宰相阿鲁台在一边自信的说道:“阿
穆,不用担心!斥候已经仔细探查过了,明军的数量有限,他们的火枪再厉害,总有耗完的一天。”
本雅失里和阿鲁台相视一笑,两人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二天造成,大片的人影出现在土木堡东边的原野上。
这次走在最前面的不是鞑靼骑兵,是衣衫褴褛的大明百姓。
紧跟在百姓后面的,才是手持刀枪的鞑靼人。
大明百姓在鞑靼人的驱赶下,哭喊着蹒跚前进。
如果有人停步不前,在后面的鞑靼骑兵抬手就是一刀。
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哭声整天动地。
陈校尉气得暴跳如雷:“这帮混蛋!居然驱赶百姓来攻城!”
土墙上的涌泉关守军见势不妙,连忙敲响了警钟,让士兵们全面警戒。
朱允熥看到密密麻麻的平民百姓和鞑靼士兵,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驱使无辜的百姓去攻城,这种方法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但是当这种事情正在发生在眼前,朱允熥才知道它的残忍。
那些百姓之中还有很多脚步趔趄的妇孺,走不了几步就倒在地上。
朱允熥知道,这原本都是要被鞑子掳掠到塞外的平民。
“陛下……”铁
铉沉声说道:“陛下请进去休息吧,让微臣去前面指挥。”
铁铉和朱允熥不一样——经历了残酷的靖难之役,铁铉对这些惨事早已司空见惯。
朱允熥瞪了铁铉一眼,心想你丫去了,外面的大明百姓就全死了。
犹犹豫豫之间,鞑靼人士兵面无表情的催促着无辜平民向前走动。
平民虽然走得慢,但是早有一会,就要抵达外围的土堡了。
朱允熥的耳边传来百姓的哭声,还有鞑靼人士兵凶神恶煞的呼喊。
时而还会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那是有人想要逃走或者迟疑不前,结果被鞑靼人士兵一刀砍死。
百姓被逼着向前走,有些头脑灵活的人鼓动身边的人不停大喊:“各位军爷,别放箭,自己人啊!”
明军士兵在土堡里面看得怒火冲天,李唯义向朱允熥跪倒:“陛下,请命令末将出击吧。我们有火枪,一定能挡住鞑靼人,让这些百姓安全进入咱们的营寨。”
朱允熥苦笑,心想火枪兵就那么一千刚出头,各种火药、子弹也是消耗品,如果出去救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那些被驱赶的大明百姓之中,没准就有像
李鹊那样的汉奸。
到时候那些鞑靼人派来的奸细进入营地,整个防线都要崩盘的。
铁铉向李唯义呵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么多平民,要是放进来的话,这里怎么住得下?咱们的粮草也是极为宝贵的,如何供养的起这么多人?”
“如果你收留了百姓,鞑子不断地驱赶平民上来,难道我们要全部收留吗?”
“平民之中要是混了鞑子的奸细怎么办?我们收留平民的时候,鞑子趁乱攻城怎么办?”
眼看那些被驱赶的百姓越来越近,铁铉大声说道:“陛下,军情紧急,请陛下让微臣去指挥作战吧!”
朱允熥无奈的点点头:“放箭,尽量把他们吓走就行。”
说完,朱允熥叹了口气,走下了瞭望台。
铁铉面沉似水,他向传令兵吩咐几句,然后亲自前往外围的土堡。
在城墙上,明军士兵们不忍心射箭,一个个拿着弓箭表情彷徨。
铁铉生气的抬脚朝一个明军踢了过去。
“这是在打仗,一个个莫要妇人之仁!”铁铉大声喊道:“放箭
,赶紧放箭!鞑靼人要是攻破了营寨,咱们所有人都要死,不要再心慈手软了,放箭
!”
明军士兵无奈的挽弓,然后松开弓弦。
上百支羽箭飞起,在天空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落在人群前方。
地上忽然多了一片“茅草”。
正在蹒跚前行的百姓吓了一跳,有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队伍后面的鞑子可不会心慈手软,立刻朝着那些迟疑的百姓挥起屠刀。
百姓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哭爹叫妈的惨叫声。
人们想要朝着四面八方逃散,但他们手腕绑在一起,根本无法逃脱。
明军营寨里又是一阵箭矢飞落。
这次,羽箭射在人群之中。
队伍前方,近百个平民惨叫着倒在地上。
而鞑靼人士兵在后面拿着刀枪胡乱砍杀。
被驱赶的平民一片混乱,有人拾起地上的箭镞割断绳子,有的趴在地上装死,还有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明军这边放箭射击,还是吓唬的成分居多。
而鞑靼骑兵的屠戮则是丝毫没有怜悯。
在鞑靼人的屠刀下,百姓死伤惨重,一时间血流成河。
看着城墙下的惨状,马校尉气得重重一捶面前的土墙,心想这帮鞑子真是毫无人性。
朱允熥坐在帐篷里没有说话,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