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深夜,外面处于宫禁状态。
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情况,不会有人大半夜发出如此凄厉的怪叫声。
朱允熥大步走到御书房门口,只见杜诲之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陛下,出事了!”
哪怕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朱允熥也没见过杜诲之如此失态。
看来,是真的出大事了。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怎么回事?”
杜诲之急促的说道:“陛下,蜀王朱椿举兵造反!荆襄一带的地方官府起兵响应!武昌府锦衣卫千户所回报,说楚王朱桢也有异动,千户所已经在他们的严密监控之下!”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心中无比震骇。
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真的被姚广孝这老和尚算到了!
果然祸起萧墙……
如果没有姚广孝事先打预防针,估计朱允熥要郁闷得吐血。
不过现在,死里逃生、久病初愈的朱允熥也看开了……
朱允熥坐在御书房中,没过多久,解缙、杨士奇、杨荣、杨溥、徐
辉祖、李唯义等文武官员也先后赶到。
众人聚在御书房中,一时间气氛无比沉重。
对于蜀王,朱允熥所知不多,仅限于最基本的资料。
——蜀王朱椿,年三十七,是洪武皇帝第十一个儿子,朱允熥也要尊称一声“皇叔”。
——湘王朱柏,因为建文皇帝的陷害,举火而死。
朱柏没有儿子,所以湘王的封地也就被朝廷收回了。
那几年,建文帝忙着削藩和打仗,蜀王朱椿对荆襄一带大举渗透,已经把以前湘王的地盘牢牢掌握在手中。
——楚王朱桢,年四十二,洪武皇帝第六个儿子,早年因为征讨蛮族不力受到朱元璋斥责,一直意气消沉。
蜀王谎称朱允熥病逝,他举兵造反之后,荆襄一带传檄而降。
朱椿这么一造反,成都府、重庆府、汉中府、保宁府、东川府、成州府、常德府、荆州府、襄阳府、夔州府等大片国土全都落入叛军之手。
而且朱椿占据了长江上游,随时可以大
举南下,逼降鼠首两端的楚王,直取南京。
当然了,以明军核心军队的战力,朱椿不可能轻易拿下南京。
但不管怎么说,蜀王这么一造反,等于大明五分之一的汉人领土被分裂出去了。
更何况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朱椿要是关上门在四川当土皇帝,朱允熥搞不好还真拿他没办法。
商量了许久之后,便到了早朝时间了。
沉着脸的朱允熥走近大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朝中的大多数人已经知道蜀王造反的事情了,所以一个个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
大明征战四方,蛮夷鞑虏无不臣服。
现在造反的是朱家自己人,对阵的敌人也是昔日的明军,也不知道这场叛乱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大殿里,第一次挂上了巨幅的地图,李唯义在地图前侃侃而谈。
“逆贼朱椿现在有几个选择……”
“第一条路,联合楚王朱桢,可以聚集大军二十万,水陆并进,沿江东下,攻打南京。”
“第
二条路,取武侯伐魏的老路,北伐西安,取得关中之地后,依靠关隘与朝廷继续周旋。”
“第三条路,从叙州府进入云南,然后据守剑阁、绵竹,在川、滇一带割据称王。”
徐辉祖在一旁补充道:“这三条路,朱椿未必会一个个来,他手下的军兵士气正盛,可能会同时选择两面、三面出击。”
“这三条进军路线中,我们最不怕的,就是蜀王直取南京!”
朱允熥嗯了一声,他盯着地图,似乎琢磨出一点什么了。
南京城附近,有跟着朱允熥征战四方的最强精锐三万多人,还有锦衣卫、神机营上万人——这支军队掌控着大量的火枪、火炮、六管枪、轰天雷,还有一些新型战船可以在大江上支援作战。
如果蜀王胆敢沿江东下,就算他麾下的叛军也有一些火器,但与最精锐的明军相比,还是不够看的。
哪怕蜀王二十万大军全部杀过来,朱允熥有信心靠四万精锐在会战中击败朱椿。
但问题是,有着“蜀秀才”之称的朱椿肯定不会那么傻。
蜀王最大的倚仗,是四面环山的天府之国。
朱允熥手下的明军精锐非常依赖火炮和辎重,蜀王依据险要的地形,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众人商议了很久,诸如“诱敌深入”、“三面合围”之类的说法提出一大堆,但始终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对付朱椿。
只要朱椿本人一直赖在蜀中不出来,明军就拿他没有太多办法。
至于什么像演义中那样从阴平小道偷袭成都,朱允熥咧嘴一笑也就没搭理了——没有火枪火炮和弹药,就算从阴平小道过去一万两万明军,也不够人家蜀军
杀的。
一筹莫展的朝会不欢而散,朱允熥回到书房,他长长叹了口气,让人把姚广孝请来。
面对那位善于屠龙术的光头大师,朱允熥很直截了当的说道:“大师,今天你好歹给朕想个办法!”
姚广孝淡淡说道:“陛下,贫僧有上中下三策,你想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