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征南明军在泥泞中跋涉着，地方官府则是纷纷收到了协助大军的命令。
在各地官府的调动下，大量民夫来到官道两侧，开始就近砍伐树木，然后锯成板材，铺设在泥泞的道路上。
这种临时用木板铺垫的道路，虽然依然有些高低不平，但是优点在于能够很快在雨天完成。
一些比较富庶的州县，用铁杵砸碎石块，然后将打成细碎石粒与河沙搅拌在一起，铺设在路上耐水又平坦。
在各地官员和民众的帮助下，永乐四年三月底，李唯义总算是带着大军来到了边境。
大量的斥候被派了出去，相关的地形记录，也被汇总，然后紧急制作成沙盘。
看着面前的安南国地形，李唯义一阵蛋痛。
整个安南国是狭长的条形，西边全是高高低低的山脉。
关键是，这地方不仅山高、山多，而且山上山下全是茂密的丛林。
这些丛林里充斥着毒蛇、蚊虫、瘴气、荆棘。
就算没有辎重和枪炮，想徒步通过这些丛林都是很难的事情。
通往安南国的道路只有两条，全都是位于山川之间的道路，非常难
走，而且易守难攻。
这样的地形，也难怪安南人敢造反了……
“不好打啊……”李唯义皱着眉头说道：“何副将，明天多派斥候出去，沿着大小溪流仔细侦查。”
何副将抱拳领命，然后低声问道：“大帅是怕安南人用水攻？”
李唯义点点头：“是啊……这种糟糕的地形，他们哪怕是堵住一个中等的溪流，也能在峡谷中对我们造成伤害了。”
何副将一阵挠头：“大帅，那咱们还打不打？”
李唯义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当然要打！传令，以千人为一队，缓步推进！”
在安南这种狭窄地形之下，一千人为一队，兵力都尚且有些拥挤。
何副将把打头阵的任务，交给了一名姓王的把总。
王把总从军十年，以稳重著称，而且善于指挥枪炮。
明军如今的火器配置已经很高，王把总率领的一千人中，火炮的数量达到了六门。
这些火炮被装在工匠们改进之后的特制车辆上，在泥泞和山地也能稳稳的前进。
虽然已经惊叹过很多次，但王把总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看炮车的轮子。
工
匠改装后的车子，拥有五对负重轮。
奇妙的是，五对宽宽的轮子利用弹簧作为支撑，在泥泞的道路上如履平地。
而且工匠们还在炮车的四角设置了撑杆，当火炮运到前线之后，将撑杆打开，火炮便牢牢的固定在地面上，省去了明军士兵挖掘炮位的麻烦。
距离安南人的堡垒还有八百步，炮车就停下来，迅速做好了射击准备。
当王把总一声令下，六门火炮就朝着安南人打了一轮齐射。
呼啸而去的炮弹落在安南人设置的营寨里。
措手不及的安南人当场就被打懵了。
这座安南人的营寨位于两座陡峭的山谷之间，营寨用木头和泥土建成，非常坚固。
最起码，安南人将领阮天觉得非常坚固。
明军开炮的时候，阮天正在木墙上观望。
因为距离比较远，阮天又没有见识过火炮，所以阮天不清楚明军在干什么。
在阮天那点贫乏的知识中，明军似乎是推来了几辆撞城车，准备用撞城车把营寨击垮。
阮天很是精明的嘱咐士兵去准备火油，以便明军靠近的时候泼洒火油，将那些撞城车给烧
掉。
然而只听砰砰砰几声闷雷响起，那些车子上冒出了火光和浓烟。
有什么东西发出尖锐的呼啸，从阮天的头顶飞过去了……
营地里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炮弹越过寨墙，落入安南人的营寨中。
地形狭窄固然是不利于进攻，但在这种地形之下，安南人的营寨里也是人挤人。
营寨里堆满了各种物资，空一点或者高一点的地方则是挤满了躲避潮湿的安南人。
六发炮弹，有两发落在人群中。
剧烈的爆炸声中，无数血肉碎块和残肢断臂腾空而起，然后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地面上出现两个弹坑，弹坑周围是哀嚎惨叫的安南伤兵。
其他四发炮弹打在物资上，除了炸得大米和箭矢满天飞之外，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
安南士兵没什么文化知识，他们以为炮声是雷鸣和闪电，很多人吓得跪在泥泞中磕头，祈求神灵的宽恕。
阮天也被吓得不轻，他连忙从寨墙上爬下来，躲在一个土坡后面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刚才是怎么回事？！”
大多数安南士兵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只有两个
见过世面的老兵喊道：“是大炮，是明军的大炮！”
大炮？
阮天听说过大炮的名头，但是却是第一次见过。
明军的这种大炮，似乎比阮天印象中的大炮，要强悍了很多很多。
大炮这么厉害，阮天也不知道自己能守住多久了……
明军这边调整了火炮的角度之后，又是一轮炮击打了过来。
这次明军放低了射角，炮弹打在木头和泥土筑成的营寨上。
轰然爆炸声中，阮天感到地面和寨墙都在猛烈晃动。
阮天吓得尖叫一声，朝着附近的一个帐篷跑去。
连阮天这个领军者都吓破了胆，其他人的表现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有的安南士兵跪在地上祈祷神佛的保佑。
有的安南士兵逃向一些土坑、山洞之类的隐蔽物。
还有的安南士兵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营地里乱跑。
好在明军轰了三轮火炮之后，就暂停射击了。
毕竟火炮和炮弹都要千里迢迢的运送过来，在没有确认战果之前，没必要浪费火力。
几个明军斥候爬上了附近的山头，从高处俯瞰安南士兵的营地。
一眼望去，斥候队长当场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