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黄捕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但距离更远、心神恍惚的胡钢却听懂了。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大明皇帝朱允熥了。
可是对方不是在南京吗？
难道他一接到杭州知府周新苑被杀的消息就过来了？
跟着朱允熥一起来杭州府的大内侍卫将胡钢身后的锦衣卫带走，开始分别审讯。
这种分别审讯的方式很有效，审讯完毕之后，几个人对一下口供，便能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至于刑讯嘛，大内侍卫虽然没有锦衣卫那么专业，但也是懂一点的。
听着那些锦衣卫被拷打的惨叫声，黄捕头不禁头皮发麻。
连锦衣卫都敢这么大，还有王法吗？
朱允熥蹲在胡钢面前问道：“说说看，赵员外和周新苑到底怎么死的？”
胡钢茫然看着朱允熥：“我也不知道……”
“赵员外的案子是许千户亲自办的，事成之后分了些钱财给我们。”
“听说是赵员外的女儿容貌不错，许千户求亲不成，就把赵家坑了。”
“赵美娘被玩过之后，与赵家的家眷丢进了青楼……”
朱允熥冷笑道：“你们可真是忠君爱国、济世救民
啊。”
胡钢瘫在地上喃喃说道：“赵员外的案子发生之后，杭州府那边多次过来询问，这件事千户所上上下下都知道……许千户喝酒的时候也骂过街，说要干掉周新苑这个书呆子……”
说到这里，胡钢也是满脸疑惑：“可是那天晚上丽春院被人灭门之后，许千户带着我们去杭州府理论，结果却遭到了周新苑的攻击，还死了十几个人……”
“似乎周新苑早就料到我们会去，而且还胆大包天的主动出手了。”
朱允熥伸手在胡钢头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你个蠢货！”
“如果真的是周新苑策划了丽春院的案子，他会傻到亲自带衙役狙杀你们？”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知府，难道不是该找地方躲起来吗？”
胡钢被打得昏头转向，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了。
片刻之后，审讯犯人的侍卫将口供凑在一起核对。
那些锦衣卫知道的情况，与胡钢差不多，多数还没有胡钢了解的全面。
朱允熥随手将口供丢在一边，他喃喃说道：“许先这家伙是一定有问题了，但愿涂勇和李顺这两个傻瓜不会有事。”
涂勇和李顺有事，而且很忙。
两人在卷宗库房
找不到线索，便换上便服，到杭州府的街头上去探访。
一开始许先派锦衣卫跟着李顺，说是一同游玩。
后来李顺和涂勇没办法，干脆钻了两回青楼，总算是让那些锦衣卫不好意思再跟着了。
今日是查访的第三天，李顺和涂勇在青楼里溜达一圈，就从后门离开了青楼。
到了街市上之后，两人来到酒楼里用餐。
等待酒菜上桌的过程中，李顺招手把掌柜叫了过来。
掌柜点头哈腰的问道：“两位客官有何吩咐？”
李顺笑着问道：“掌柜的，我们本想到杭州来做些丝绸生意，没想到去衙门办事的时候，发现管事的人全是锦衣卫，话说知府大人和其他官吏哪去了？莫非你们杭州府，已经是锦衣卫的领地吗？”
掌柜吓得脸都绿了：“客官，可不兴乱说啊，当心被锦衣卫当街打死。”
“笑话，这是锦衣卫还是土匪？”李顺不以为然的说道：“难道杭州府没有王法了吗？朝廷竟任由锦衣卫一手遮天吗？”
掌柜苦笑道：“客官，您是从外地来的，不知道咱们杭州府的规矩。”
“在杭州府，天大地大，也没有咱们许千户大。”
“咱许千户要
是想娶了白素贞，雷峰塔都得乖乖倒下。”
涂勇故作好奇的问道：“如此凶残霸道吗？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掌柜无奈的叹了口气：“从许千户上任就开始了……千户所那边倒也不收什么额外的税费，可是特别喜欢酒肉美食，每个月都要在我们这里吃喝掉不少酒菜。”
“其实我们松鹤楼还算好的，那些富商才算是倒霉，随便罗织一个罪名，就拖回去打得半死。”
“运气好的富商还能破财消灾，运气不好的就家破人亡了。”
“两位客官，你们若是要做生意，还是去其他地方试试吧……”
李顺愤怒的一拍桌子：“锦衣卫如此草菅人命，就没人管管他们吗？”
掌柜的哑然失笑：“管？谁能管？锦衣卫可不归地方官府控制，得北镇抚司的大人们才能管得了许千户。而且听说许千户救过皇上的命，那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杭州府这块地方，只要他不造反谋逆，谁也治不了他。”
李顺和涂勇互看一眼，两人摆摆手让掌柜退下了。
涂勇低声说道：“李兄，看来问题还是在许千户身上，可惜我们知道的太晚了……”
满脸惭愧的李顺
感慨不已：“陛下总说我们这些大明的官吏，要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若是我们一到杭州府就暗访百姓，何至于被许千户蒙蔽？”
涂勇挠了挠头：“李兄，那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没有？”
李顺无奈的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办法……若是我们去揭露许千户的罪行，只怕当场就被他杀了灭口。”
涂勇低声说道：“杭州府不可久留！李兄，吃完饭之后，我们就悄悄出城，回南京禀告杜大人，让北镇抚司派人过来缉拿许先。”
两人商议片刻，吃完饭之后便准备离开杭州府。
到了杭州府的北门，两人混在人群中想要离开。
刚出城门，一个锦衣卫百户笑嘻嘻的走过来：“两人大人哪里去？这是要离开杭州府吗？”
李顺脸色平静的说道：“听说陈铭逊夫妇被葬在城外……此案多有疑点，我们打算去检验一番。”
那个锦衣卫百户笑容不改：“既然如此，下官给两位大人带路。”
锦衣卫百户一挥手，十几个士兵围了过来，各种冰冷的武器指着李顺和涂勇两人。
百户朝手无寸铁的李顺和涂勇说道：“时间不早，两人大人尽快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