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行礼之后,将北镇抚司的公文掏了出来。
“许千户,杭州府举报你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奉圣命,调查你在杭州府的所作所为。”
“按规矩,你把手头上的各种档案封存,交给我们审查。”
许先郁闷的点点头,他站起来向身边的锦衣卫纷纷几句,然后让李顺、涂勇等人落座。
“老涂,老李,还有这位刘兄弟……”许先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老许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吗?”
看着许先淡定自若的样子,三人轻轻点点头。
与那些惊慌失措的犯罪官员不同,许先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慌张。
即便是北镇抚司的人突然出现,许先依然还是很淡定。
有锦衣卫端上热茶和毛巾,李顺等人一边洗脸,一边听许先的汇报。
“杭州知府周新苑,虽然自称清廉,但背地里却狡猾凶险。”
“城中富商赵员外,因为被我们查到了勾结官府的线索,便畏罪潜逃。”
“本千户带人在城中搜捕赵员外,可是他自己找死去找周新苑避难,反倒被周新苑灭口了。”
“当时本千户为了追捕赵
员外,以连坐之法拘押了他的妻女,周新苑心狠手辣,竟依然不肯放过这些家眷。”
许先拿过一份卷宗:“三位兄弟请看,这是杭州府和千户所的判文,杭州府是主导,我们千户所在旁边复审签名。”
“此后,赵员外的家眷被送入妓寨,我们这边的兄弟羡慕那些女子的美貌,也可怜她们的身世,所以也曾经多次去光顾。”
涂勇嗯了一声,他翻看着手中的卷宗,发现确实都如同许先所说的一样。
现在唯一麻烦的是,赵员外到底是怎么死的。
按照杭州知府周新苑的说法,赵员外是被锦衣卫折磨好些天才死的。
但许先却说,赵员外是被周新苑灭口的……
“拷打的事情,确实是有的……”许先不紧不慢的说道:“官商勾结的赵员外唯利是图,我们对他进行了刑讯之后,他总算是把什么都招了。”
李顺追问道:“那赵员外到底死在哪里了?杭州府还是千户所?”
许先苦笑:“死在半路上!千户所把赵员外移交给杭州府的时候,本来就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押运途中
许多刁民围过来闹事,我们应接不暇……等人群散开,赵员外就已经死了!”
“这是仵作检验赵员外尸体的文书,你们可以看一下。”
北镇抚司过来查案的三人面面相觑。
从许先的角度来说,他说的这些解释,似乎也能讲得通。
但现在双方各执一词,三个南京过来查案的锦衣卫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真实情况如何,倒也很好查验……”许先主动说道:“赵员外的家眷就在城北的窑子里,三位兄弟刚到,不如就辛苦一下,立刻过去取口供。”
李顺和涂勇等人点点头。
三人也没急着全都走,刘成贝留在千户所检查卷宗,以防三人不在的时候有人将卷宗涂改或者替换。
而李顺与涂勇,跟着许先来到城北一家门楣简陋的窑子。
这里连青楼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最寒酸的私娼馆了。
算不上大厅的小房间里,几个女子站在墙边。
许先向老鸨问道:“美娘呢?”
“当然在接客了……”老鸨笑眯眯的说道:“美娘这般姿色,每天客人川流不息,哪有时间在外面站着。”
许先回头向李顺说道:“赵员外的家眷已经入了贱籍,我们也不可能日夜守在这里,待会若有什么不妥,两位兄弟不要见怪。”
李顺嗯了一声,忍不住看了那老鸨一眼。
皇帝身边的锦衣卫,一个个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眼神中杀气颇重。
可是那老鸨却没有丝毫畏惧:“哟,我的许大人生气了?知府大人判了她们这些女子为奴为婢,我又有什么办法?客人要点她赵美娘,我更是没有办法啊。”
许先低喝了一声“滚开”,然后带着李顺他们走进一间小屋。
屋子里,一个绝色少女躺在板床上,身上压着一个健壮的男子。
看那男子的神情,应该是个贩夫走卒之类的力气汉。
赵美娘上身衣服还算完整,头发也梳得整齐,但两条蹆和腰胯部却光溜着,两条小腿随着那个男人而轻轻晃动着。
许先板着脸吼了句“滚”,吓得那个男人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许先要把赵美娘扶起来,然后向李顺说道:“你们问吧,我先回避了。”
李顺点点头,等赵美娘情绪稳定一些了,开始向
这个女子询问相关案情。
两个南京来的锦衣卫虽然穿着便服,但赵美娘也知道对方的身份应该很高,说话结结巴巴显得颇为恐惧。
整个过程,李顺问,赵美娘回答,涂勇做记录。
审讯结束之后,涂勇又让赵美娘摁了手印。
一个锦衣卫在小隔间门口笑嘻嘻的探头看了看,笑容让人觉得很是猥琐。
见赵美娘这边有人,那个锦衣卫便离开了。
李顺心里微动,悄悄跟着那个锦衣卫走了出去
只见那个锦衣卫到了走廊的尽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这种低档场所的条件简陋,一层木板墙也拦不住什么声音。
所以李顺清晰的听到里面有女人哼哼唧唧的声音,还伴随着那个锦衣卫的笑声。
李顺走到门帘后面,只见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女子被绑在太师椅上,看起来像个翻了肚皮的青蛙。
那个女子风韵犹存,但脸上表情怪异,在那个锦衣卫折腾下咿咿呀呀的。
李顺看了几眼,回过头的时候,看到许先站在他背后。
“怎么回事?”李顺沉着脸问道:“这不会是逼良为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