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把李景隆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只见巨大的火球在炮位上冒起,浓烟与火光腾起了三层楼那么高。
残破的炮管和残肢断臂朝着天空飞去,然后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高热的火焰横扫整个炮阵,堆放在三门大炮周围的火药也跟着爆了。
剧烈的殉爆让地面震动,其他两门大炮变成了碎片,叮铃咣啷洒落在地上。
李景隆目瞪口呆。
满脸黑灰的李景隆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地面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血肉碎块。
操作大炮的那些火器兵已经在爆炸中尸骨无存,李景隆连发火的对象都找不到了。
除了被当场炸死的人,还有近百人倒在地上痛呼惨嚎。
李景隆茫然在现场走着,心里已经完全乱了。
几个亲兵上来护住李景隆,将他搀扶到安全的地方。
回过神来之后,李景隆不禁放声大哭。
完了,全完了……
几千人,连个皇宫都打不下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如今箭在弦上,已经不是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时候了。
李景隆
咬着牙,让手下的残兵败将重新整队,然后开始进攻皇城。
为了挡住子弹的射击,这次叛军携带了很多木板、门板、包铁大盾。
叛军士兵缩在盾牌后面一步一步往前挪。
虽然皇城上依然枪弹如雨,但这次被打死打伤的人并不多。
有些自作聪明的叛军将几扇门板拼凑在一起,形成面积庞大的盾阵,弓箭手还能躲在盾阵后面自由活动、抽冷子射箭。
但聚在一起的结果,就是被城墙上的火炮集中,当场就炸死了十几个人。
城墙上的禁军可不是没有大炮……
先前不开炮,是因为不愿意用宝贵的火药和炮弹,去攻击一两个人的目标。
现在好了,叛军聚在一起,一炮下去就能放倒一大片。
明军的火炮接二连三的打响,将那些抱团的叛军打得鸡飞狗跳。
在不远处督战的李景隆心里又是一阵着急上火。
因为李景隆似乎发现了一个问题:叛军如果聚在一起,就会成了炮火的靶子。
但如果叛军分散冲锋,一两个甚至五六个人爬上城头,又能有个屁用?
少量
兵力,就算冒死登城,还不是被人家禁军三招两式就砍成了杂碎?
眼看手下的士兵不断伤亡,士气越来越低,李景隆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多根。
打了个半个多时辰,李景隆手下的士兵伤亡了三百多人,结果连城墙都没摸到。
眼看士气要崩溃了,李景隆只好命令士兵们退回来休整。
这样子断断续续的攻城持续到傍晚,李景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那些市井泼皮组成的叛军,已经开始了逃亡。
其他的叛军也好不到哪去,通常是走上战场吆喝一阵,快到明军火炮的射程,就一窝蜂的退回来。
面对这种困境,李景隆也只能仰天长叹:本将军纵横沙场二十年,现在手头上没有精兵强将,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到了晚上,李景隆已经开始让亲兵们准备逃亡的行装了。
既然造反不成,李景隆打算干脆一路向南,逃到南越去了此残生。
就在李景隆胡思乱想之际,帐篷的帘子掀开,齐泰和几个文官沉着脸走了进来。
齐泰连战况都懒得问了。
皇宫前的广场上,“忠
义之士”遗尸累累,而皇宫还是巍然不动。
看来,李景隆果然是靠不住的……
见齐泰不做声,李景隆倒是忍不住开口,将局势介绍了一下。
齐泰叹了口气说道:“朱允熥酷爱使用火器,皇宫之中枪炮威力强大,那也是难免了……景隆,眼下只有齐心协力攻下皇宫,取回建文皇帝与玉玺,事情才有一线转机啊。”
难得齐泰和颜悦色的说话,李景隆感动得眼泪都几乎出来了:“齐大人,是真的兵力不足啊!我手下这三千兵马,一天下来损失上千,再打下去,就全盘崩溃了!”
“我帮你找了援军……”齐泰向帐篷外面说道::“雷动,你进来!”
帐篷外面走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将领,他向帐篷里的人们抱拳行礼,却不开口说话。
齐泰向李景隆说道:“雷将军是……能征善战之士,手下还有一千多壮士,今晚你们一起再试试。”
李景隆疑惑的看了看雷动,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援军。
帐篷里面的人商议片刻之后,文官们便纷纷离开了。
李景隆
向雷动问道:“雷将军,你打算怎么进攻?”
雷动拿着纸笔,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样:“李将军请看,皇城内虽然火器强大,但是皇宫多
次遭到战乱,很多地方还没来得及修复……今晚我们撑着月黑风高,以敢死之士炸开城墙,然后一举歼灭敌军!”
李景隆苦笑:“哪有那么容易?那帮明军可是机警的很……”
“无妨,我军可以泅水靠近!”雷动胸有成竹的说道:“明军依托城墙死守,但护城河却是一个弱点。黑夜之中,若是从护城河里悄悄靠近,等他们察觉已经是悔之晚矣!”
李景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雷动拿着纸笔侃侃而谈,竟像是对皇城了如指掌。
听着雷动话说时特有的卷舌腔调,李景隆脑海中灵光一闪。
“你是燕军!”李景隆失声喊道:“你是朱棣的人!”
普天之下,最希望朱允熥垮掉的人,朱棣肯定算一个。
所以李景隆心中十拿九稳:这个虎背熊腰的雷动,肯定是朱棣派来的。
然而雷动冷冷一笑:“朱棣那老东西算什么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