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儿看郝仁终于不再躲她了,也是松了口气。
拍了拍胸脯把气喘匀了才开始给三人说明自己遇到的困境,“嫣儿初见这首词便惊为天人,立刻为其谱曲,准备唱给诸位听,可是,接连修改了几次,总觉得不合适,嫣儿才疏学浅,可能是对这首词理解的不够深,只好向郝公子求教!”
郝仁无奈,自己说了多少遍了不懂谱曲,可是这柳嫣儿根本不信。
“那嫣儿姑娘就按照你谱的曲子唱出来我们听一下吧。”
他只能寄希望于宋清明和庞策了,希望他们能听出问题。
柳嫣儿也不扭捏,立刻按照她的想法给唱了出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不得不说柳嫣儿的嗓音还是很出众的,声音空灵,婉转悦耳,让人听了很舒服。
只是配合着这首词,总让人觉得哪里不搭配,三个人听完都皱紧了眉头。
庞策先开了口,“这曲子是有些问题。”
宋清明也没藏着掖着:“主要还是唱法的问题,这曲子配着嫣儿姑娘空灵婉转的唱法和整首词不契合。”
柳嫣儿立刻止不住的点头,“对对对,我也是总觉得哪里不合适,但是却说不出来,我以前都是这么谱曲唱词的。”
郝仁他不懂的谱曲唱歌,但是他听过后世的版本,柳嫣儿的曲子唱腔没啥问题 ,但是太过于空灵缥缈了,像一个仙子在浅吟低唱。可是这首歌的意境却是高远而且淡泊的,充满了慷慨悲壮而又荡气回肠。明显的不适合柳嫣儿的唱法。
郝仁也没啥好指点的,只能给她一点启发看看她能不能有所感悟。
“要不,我按照我心中的想法给你们唱一遍?你们看看合适不?我不懂谱曲,自己瞎琢磨的,你们听一听做个参考?”
郝仁决定按照后世的唱法唱一遍给他们听听,至于好坏,自己就不管了。
回想着后世那个着名的中音歌唱家的唱腔,郝仁清唱了一遍。
这下子不光柳嫣儿看着郝仁美目涟涟,就连庞策和宋清明都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全才,竟然还懂得唱曲儿?
就连宋清明也面色和缓的称赞道:“你这唱腔虽然以前没听过,初听觉得怪异,不过的确和这首词很契合。就是,还有有一点小瑕疵。”
郝仁脱口而出:“我太年轻了,唱不出这词里的味道,该是像宋山长这般身怀文人风骨又兼具岁月沧桑洗礼的人,才能唱出这首词里面的意境!”
“对对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首词,就该是这样的,豪迈、悲壮、深沉、失落、孤寂,转而又变得平和洒脱,一切归于平淡,云淡风轻的自由自在。这明明就是一个看破红尘世俗的世外高人才能有的洒脱啊。怎么就……怎么就……哎!”
宋清明刚开始还比较激动,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真是难得的知音啊,可是又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表现出的矛盾一面,当真是让人纠结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少年啊!
柳嫣儿此时此刻也不再纠结了,这首词的确不是自己能够驾驭的,不管是谱曲还是唱腔,这词哪怕让一个老者朗诵出来,也比自己唱出来要有韵味。
当下便觉得如释重负豁然开朗,对着郝仁宋清明屈膝一礼,“嫣儿明白了,谢谢二位的指点,宋山长,您何不给我们大家诵读一遍这《临江仙》?这首词嫣儿是唱不出来了。您这样的大家才符合这词的气质。”
宋清明本想推辞,可是柳嫣儿这风轻云淡的一句马屁又戳的他心里痒痒的。看着这词,自己的确喜欢!也罢,今日能够遇到这注定流传千古名篇,也是一场缘分。
自己就诵读一番,将来流传出去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回头看向郝仁:“小家伙,今天我就占你个便宜,反正这词虽然是你作的,老夫也承认你的才气,但是估计你这年纪也读不出来其中的韵味,老夫就代劳了!哈哈哈!”
只见宋清明又看了一遍纸上的词,心里默记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了。站起来走到了池塘边。看了看环境不太满意。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众人也起身跟着他往外走,来到洙水河前宋清明才止住脚步。
眼前平静的河水,在宋清明眼中却仿佛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江,回想着自己几十年的人生,又想着词里的意境,“长江”、“逝水”、“浪花”、“英雄”、“青山”、“夕阳”、“渔樵”、“江渚”、“秋月”、“春风”、“浊酒”。
还有那些“滚滚”、“淘尽”、“转头空”、“依旧在”、“几度”、“惯看”、“喜相逢”、“笑谈”。
此时的宋清明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站在平静的洙水河畔的一个书院的山长。而是站在波涛汹涌的大江前的一个失意人,看到了白发的打鱼人和樵夫,看到了山河的壮丽,看到了人的淡泊和洒脱,看到了河山的秀丽与巍峨,看到了滚滚历史长河中的芸芸众生,朝代更迭。
他缓缓的在河边踱步,声音低沉却又抑扬顿挫
诵读出这首《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一词诵罢,宋清明怔怔的有些怅然若失,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浊气,由失落转为豪迈。
“哈哈哈哈,足慰平生!足慰平生啊!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宋清明蹉跎一生,早已半埋黄土,今日得此佳作,老夫死而瞑目啊!”
狂笑着一手抓着郝仁,一手拉住庞策,“走走走!当浮一大白!”